过年的鞭炮声声在耳,从年三十的夜里一直到初一就没停歇过,安庆百姓喜气洋洋的迎来了新年,最喜欢赖床的小孩子到了过年个个精神抖擞,一大早就爬了起来,男孩子放炮女孩子戴花,嘴里塞着糖果糕点,里外三新的衣服将每个小脸都衬的红扑扑的惹人怜爱。
军谘府除了几个保障供水、供电、安全、防火的特殊部门之外,其他的人员一律从年三十放假到年初五,放了破五的鞭炮之后到了正月初六上班,柴东亮也难得的清闲了几天。家里当然忙的不可开交,彻夜的煮肉包饺子,不过这些事情都不用柴东亮艹心。管家自然就安排妥当了,不但家里伙房的厨子忙的脚不沾地,安庆城里几个大馆子的师傅们,也被高薪聘请过来,临时搭把手。京戏、黄梅戏班子当然是不可或缺的,安徽城内的几个名角都被请来唱堂会,不过他们的风头却被一块小小的幕布给压了下去。客人们边吃着酒宴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电影。
柴东亮当初从南京请来了摄影师王平,为江淮军拍了不少的宣传片,他从这里发现了商机,干脆就把摄影棚从南京搬到了安庆,一边拍照片一边拍电影,结果半年多的时间内居然让他做大了。王平的工作室变成了华夏电影公司,先是拍了一些戏曲片,将名角唱的曲目摄制下来,然后就开始正儿八经的招收了演员和编剧等人才,鸟枪换炮拍摄故事片了。当然,女演员大部分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基本上都来自青楼,记院的清倌人红倌人和老鸨,为了提高知名度,也非常愿意拍电影,一时间荧幕上莺莺燕燕好不热闹。瓢客也是发贱,很多并不出名的记女,一旦上了大荧幕,他们就愿意掏出大把的银子一亲芳泽,拍过电影的记女顿时身价百倍。记女拍电影不但不要薪水,反而愿意倒贴,不少人干脆下帖子请王平白吃白玩,晚上还心甘情愿的让他潜规则一把。
二次革命之后,柴东亮趁乱夺了江苏,上海归属江苏都督程德全管辖,等于是江淮军的傀儡,王平一看有便宜就将电影公司搬迁到了上海。大上海是远东最繁华的城市,光怪陆离远非保守的安庆可比,时髦女姓纷纷报考电影公司,随着大批良家女子甚至是名媛的加入,电影明星几乎和京戏的名角同样受到万千拥趸的追捧。
大年初一早上七点,接新年的鞭炮声刚刚响过,柴东亮的家里就聚集了拜年的人群,江淮军的将领,军谘府的官员,实业界的大佬,一个个衣冠楚楚的赶来拜年,柴东亮也穿着一身蓝黑色呢子大衣,披着黑色呢子面猩猩红缎子挂里的斗篷笑容满面的站在二堂门口迎接。
柴东亮显然不是干这个的材料,不到两个小时,已经笑的腮帮子僵硬了,只好交给了管家,自己到后堂躲清闲。
但是,他命里注定清闲不了,不多时高铭、高楚观兄弟联袂来拜,柴东亮再不能不见,亲自将他们迎进内堂,安排了家宴款待。
高铭担任了江西都督,柴东亮有一段曰子没见到他了,猛然一看吓了一跳,他的头发已经斑白,脸上的皱纹像是晒干的野菊花,两鬓风霜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实际上他才刚刚五十岁。高楚观倒是一张圆脸又白又胖,看起来气色更好了些,那副永远挂在嘴角的笑意,看起来更像是个歼商。
柴东亮的心中一酸,歉意的道:“老夫子辛苦了。”
高铭穿着一身团绸马褂,外面罩一件厚厚的狐裘,他笑着道:“不妨事,不妨事,倒是都督要注意身子,这千钧重担压在你一个人的肩上,我等又无能不能替都督分劳。”
柴东亮等他们俩坐稳,下人奉上香茶又给俩人捧上包着毛巾的铜手炉,三人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都督,十五里面都是年,过了正月十五这年就算过完了,该是动手的时候了!”高铭急切的道。
柴东亮哈哈大笑:“老夫子也太心急了吧?怎么着也让老袁过完了正月,要不然觉得咱不厚道。”
一看柴东亮轻松的表情,高铭的心放到肚子里了,他敢断定柴东亮早已有了成算,毕竟现在江淮军的兵力和财力优势太大了,安徽、江西、江苏、湖北、奉天、蒙古,六省之地十多个师接近十五万大军,装备和单兵火力更是北洋军的数倍,而且还有海军和飞机作为羽翼,打败袁世凯那是手拿把攥的???不过没吃到嘴,总是心痒难熬。
“都督,这次打北洋,咱们怎么布置?水陆并进?”高楚观问道。
柴东亮点头:“不错,水陆并进,海军从大沽口进发,掩护陆凯、林虎的部队登陆,从天津直逼燕京,邝海山从蒙古走山西过娘子关,攻打燕京,顾南山则从山海关长城进入中原,我亲自带一路沿着京汉线往北打,四面包围北洋军!”
高铭哈哈大笑:“如此布置,袁世凯插翅难飞了!”
高楚观摇头道:“不可,都督万金之躯不可亲历险地,况且安徽、江苏、江西三省是江淮军的命根子,都督不亲自坐镇安庆,万一前线有个差池,后方乱了可就祸不旋踵了???都督不要忘了,广东的雷震春、湖南的冯国璋可都是袁世凯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现在对都督俯首贴耳,一旦形势有变没准就是咱身边的定时炸弹。”
柴东亮恭敬的问道:“那依向原先生之见呢?三面夹攻,放开南边一路?”
高楚观笑道:“北洋早已离心离德,如果咱们下死命攻打没准他们就拧成了一股绳,虽然北洋的战斗力今不如昔,但是毕竟也是久经训练的精锐,二虎相争伤亡必重,依学生愚见,如果能策动燕京城内一支兵马起义,京畿震动之下,再放开南逃的去路,北洋军必然慌不择路,都督只需遣一员大将,沿途设伏截杀即可???如此,北洋旦夕可定!”
柴东亮苦笑道:“计策自然是好计策,问题是袁世凯在燕京经营多年,北洋众将即使离心离德,想策动一支大军攻打总统府也不容易!”
高楚观摩掌笑道:“只要咱们从蒙古、奉天、天津三路围攻京畿,京城之内只要三五百人响应,就会令京城大乱,何需策动万千兵马?”
柴东亮眼前一亮:“莫非向原先生已经有万全之策了?”
高楚观笑道:“万全不敢当,不过我有个至交好友曾经担任过大清的江西候补道,请他出面或可令燕京城的一支人马反正???试一试何妨?若是计策不成,都督自然可以亲率大军渡过长江,挥师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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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工匠们赶制着牌楼、石坊等点景的工程,店铺的门廊下面挂着红灯笼,柱子也用红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和这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满街的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臂,拖家带口的乞讨,眼睛都是浑浊、灰暗,看不出一点的神采。孩子吸着母亲干瘪的乳头,却没有一滴的乳汁,急的哭闹不停。
随处可见的倒卧儿,穿着脏的看不出衣服本色儿的善堂苦力在顺天府和兵马司衙役的驱赶下,一张破芦席卷一个,捏着鼻子将这些已经硬了的尸体扔到车上。
“哎呀,官爷饶命啊,打死人了,孩子他爹,你咋地啦?”路对面一阵搔乱,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群手持红黑两色水火棍的差役成群结队的呼啸而来,大棍子毫不客气的把沿街乞讨的叫花子打的鬼哭狼嚎,饿的已经脱像的小孩子更是哇哇大哭,听着让人揪心。
腿脚好点的乞丐都逃了,只剩下三个看起来像一家人的没跑掉,男乞丐的腿有点残疾,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差役们如狼似虎,棍子劈头盖脸的就砸。男人满头是血,磕头如捣蒜的求饶,女人躲在路边的山墙根,用身子将孩子护在下面,小孩子哭的嗓子都哑了。
衙役们打的起劲,却没有发现路对面一个精壮的汉子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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