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钱沣行至良乡,不再前行,在路边的店铺讨要东西,晚上的时候就谁在路边。这是进山东的必经之路,来往商人多汇聚于此,县城不大,却很热闹。一天钱沣伸手向店家要饭,那店主吹胡子瞪眼儿的吼道:“你要、他要谁都来要,今天要明天还要,什么是个头啊,我这店还开不开了!”
钱沣不依不饶:“请给点吃的吧,行行好吧!”
店主又道:“我开着店还不如要饭的好,春天捐抗旱的钱,一滴水都没有见,夏天捐修路的钱,路上的坑洼反而更多,现在天汗不下雨反他娘捐挖河的钱。捐捐……”
钱沣道:“他让你捐,有收条吗?”
店主听着好奇:“你个要饭的花子,闲的没事干啊,倒问起这个来了。他有个屁的收条,只是开了单子,你只管按单缴其。”
“你把单子给了我把,我缺擦屁股纸。”
那东西就钉在墙上,店主没好气的从墙上摘了下来,扔给了钱沣。
钱沣拿着纸张看那上面,出了各种名目的杂税之外,所捐数目让人惊骇:建桥修路费、河工费、官道数目管理费、赈灾费、孤老安插费、街道清理费、官衙府库修理费、官学资纳费……洋洋洒洒的竟有三四十种,有的杂税中已经交过了还要在交,有的根本不需要交也编出那么个名目也强制征收。
钱沣正看着,一旁一个要饭的也凑上来道:“你也是被这些东西害的要饭的?”
钱沣看了一眼这个枯瘦如柴的“同行”,说道:“倒不是,家里遭了水灾。”
“官灾要比那水灾更加吃人,你手里的那些捐项,也只是一点点罢了。有的捐项重复收,年年交个没完没了,你看上面这府库修缮费,今年修了,明年还修一年修个不断,一年交个不断。”那乞丐也是唉声叹气的说道。
“如此官吏难道就没哟人整治他吗?”钱沣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整治?谁来整治?你真天真,不通事务。如今的官府哪有好人,你往哪去告,只这山东,那巡抚刘国泰以为是好人,谁知道全山东与皇上都被他骗了,他一当上巡抚,便今天挖沟明天开河,今天说你……”说到这里他突然变得十分的惊恐,往下再也不说了。钱沣无论怎么央他,就是不吭声。
片刻之后钱沣看他平息了下来才道:“你说你是因为苛捐才要饭的,不是到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啊!”
“老哥你不知道,除了租税外,住房子要交住房税,养猪要交猪费,养牛也要交牛税,养鸡还要交鸡费,按头按只收钱。就是那些家伙事儿,锄头犁耙都要交钱,按件收钱。就说这种庄稼吧,浇水要交水费,播种还要交播种费,待长出青苗来还要交管理费,好不容易粮食成熟了还要交庄稼保护费。说不尽的名目,只要是当官的没钱花了,想要喝酒了,就莫名的冒出一个税项,就得那一次税,可怜我儿病重,我交不起……”说着那个叫花子竟然哽咽起来,眼泪也扑刷刷的往下掉,接着趴在了地上,抱着头大哭起来。
次日清晨钱沣拿着碗想左近的一个私塾走去,只见一个老先生坐在门口,端着一碗稀饭,愣愣的发呆。钱沣好奇,走近前去,刚要开口要饭,不料那先生却提前吟了一首诗:
撮米煮成一碗粥,一风吹来浪千畴。
好似西湖连天水,缺少渔舟在里头。
这原本是先生的一首打油诗,是说他碗里的稀饭太稀了,连个米粒都看不见。钱沣觉得有趣于是走上前去说道:“先生你这诗改一改就好了。”那先生看钱沣破衣烂衫,其貌不然说道:“你若能把我的这诗改好了,我这几个学生也不教了,让你教吧。”
钱沣倒也不客气当即改道:“
米粒煮成一碗粥,鼻风吹去两道沟。
远看好似团碗镜,近看先生在里头。
那先生听了钱沣的诗,忙道:“屋里请,屋里请。”
钱沣却造作了一下说道:“我是个要饭的,怎么个能进先生教书的地方呢!”
“想你也一定是个秀才,被逼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不几天我也要去要饭了,大家以后都是一样,还什么先生不先生呢,进来吧!”听了那先生这话,钱沣这才随他进去。
那先生先给钱沣盛了一碗稀饭,拿了一个饼让钱沣坐下吃饭。钱沣倒也不客气,对着门口的官路坐下,边吃边道:”我不是个秀才,因纳捐不起,贫困潦倒至此,不知先生如何到了这种地步!”钱沣这话头变的也实在是快,前天说是自己家里闹了水灾,今天就变成了纳捐之过,不过说来说去还是想套实在人的话。
那先生看了一眼钱沣硕大::不才本也富足,只是那巡抚刘国泰将我害成了这样!”
“愿闻其详。”
那先生百无聊赖,心想说说也无妨便道:“这刘国泰初到山东,做了些沽名钓誉的事情骗过了山东百姓,又哄的上头高兴,掏了些银两疏通了上级便爬到了巡抚的位置。但是他一上任便原形毕露,征敛苛捐杂税。我叔父本是个乡绅,为人正直,因为多说了几句话,便被县令抓了去,恰好让刘国泰这个禽兽撞见了,看我叔父头上被剔去了一块,大怒道:‘你竟敢剪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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