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画眉打量阿史那玉竹的时候,阿史那玉竹也在打量了画眉,朱红色的长裙,为了方便,头发只是松松一挽,并无多余的配饰,倒像是秋天的一抹枫红,清瘦却有也着坚韧的清隽。
是个美人。
阿史那玉竹在心中下了定义,可惜,也仅仅是个美人而已。
“南疆人,不讲究那些虚礼。”阿史那玉竹对着不远处的一群马吹了声口哨,待到马风驰电掣般过来的一霎翻身上马,策马走过画眉身旁,俯了身笑道,“随便挑一匹,来吧!”
画眉看向不远处的马群,学着阿史那玉竹的样子吹了一声口哨,便有一匹黑马朝她跑了过来。
同样翻身上马,利落的身姿看的阿史那玉竹不由的一笑,策马走向不远处的树林,对着身后的画眉道,“看不出,原来是个会骑马的。”
画眉闷闷的扯了扯嘴角,道,“不入王妃。”
阿史那玉竹也确实不讲究中原的那些虚礼,和画眉说好,一直要骑到玉山脚下的农场旁,待到太阳下山,谁先返回,便是谁胜。
条件说不得苛刻,毕竟没有硬性规定不能喝水不能吃饭不能休息,画眉略一沉思,便点头应了。
再次抬头的时候,便见阿史那玉竹的大白马已驰出很远的一段。画眉眸色一暗,扬鞭便赶了上去。一时间,邱昱等人所在的地方只能看见两团烟尘,随着一白一黑两匹马逶迤而去。
邱昱站起来看了看,忽然坐下,对着身后的抱春说,“去吩咐医仙备好画眉的伤药,等画眉回来又要劳烦他了。”
入夏紧张画眉的伤势,不时的站起来眺望,只恨自己所在的地势不好,看不清那两团烟尘究竟是谁的更靠前一些,只是不住的唉声叹气。
就连素来妥帖的挽秋也有些怔怔的样子,她在邱昱的右后方,自然站的比入夏高些,只是瞧见两人紧追不舍的架势,心中也微微诧异,阿史那玉竹的骑术不说是女子,就连南疆的男子,也少有人及,大多是几步远后便远远撇开,追得这么紧,还是一个重伤还未痊愈的人,若非亲眼看见,她是绝不会相信的。
观战台下的情形比赛马的两人还要紧张,连带着邱昱后侍立的老张、普雅梅果和记凡三个人也不由的开始担忧。
最为镇静的就是吟冬,自打在钟粹殿的时候,她就知道,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人绝对不会以身试险的。
只是瞧着众人或楞或怔,或担心或忐忑,她也不好太过平静,只好随着入夏的目光,远远的看着湖光山色,看着天幕下风吹草低的大漠情形。
然而此刻马背上的两人并不知道她们此刻的行为给观战的人们带来了怎样的压力,只知道拼尽了力气也要超过对方去,一个为的是名,一个为的是自由,两个人都如一团风一般,扫过茫茫的草尖,给这大漠的大地带来一阵阵的颤动。
赛马,除了速度,比的就是耐力。
日头一点点的高了起来,画眉却已经开始计算太阳落山的时间,体内的力气一点点流逝,眼看着和阿史那玉竹又错开了一段距离,画眉咬咬牙,一扬马鞭又追了过去。
阿史那微微勒住马,等着画眉赶过来的时候,好笑的撇过头笑了一声,“没力气了?何必逞能。”
“哪有。”画眉不承认,却见阿史那玉竹自自己的褡裢中掏出一块烤好的羊腿朝她扔过去,下意识的便接住,又听见阿史那玉竹道,“我很佩服你的骑术,也走了这么远了,他们应该看不到了,歇歇吧。”
瞧着画眉仍旧是一副犹疑的样子,阿史那玉竹又道,“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赛马,有什么话,在这里可以说说。”
说着,率先跳下马来,牵着缰绳朝一旁的密林中走去。
画眉一愣,便策马跟了过去。
待到了密林中方才跳下了马,却觉得腿肚子一软,幸而牢牢的攥住了马鬃,才没有在阿史那玉竹面前露丑。
“你是不是想说,你想嫁给南疆王?”阿史那玉竹栓好马,找了一个地方随意坐下,方才抬起头看了看画眉,看着她一袭中原长裙却牵着马拿着羊腿,极其的不搭调,于是一拍脑袋道,“看我,竟忘了你大病初愈不能吃太过于油腻的东西,这里还有几块桂花糕,你应该是能吃的。”
说着,又扯过褡裢来,从里面掏出几块桂花糕和一个水袋,一并交给画眉,换回来画眉手中的羊腿。
“不是。”画眉朝前走了几步,也没再和阿史那玉竹客气,便也坐下,喝了几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方才低声道,“我要回中原,那里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