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便是极致的静,静的画眉几乎可以听见窗外早落的花凋零在了风里。
心中莫名的一颤,回过头,恰见吟冬已揭开了一半的面具。
便是这一半也足以让画眉怔在了那里,惊心的清雅,不见的多么美艳绝伦,然而一眼眼望着,便足以倾心。
吟冬瞧见画眉的表情,浅笑了一声将那面具合回去,压低了声音,似是讲故事一般低低的道,“姑娘可还记得当年的蝴蝶夫人?”
手中的玉如意“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那些她以为尽数忘却了的前尘往事席卷而来,那些她爱的、她恨的、她感怀的、她刻骨铭心的……一张张面孔交叠着对她盈盈的笑,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皮影戏中的提线木偶一般,在最颤动她心弦的一刹,纷涌而至。原来她以为的遗忘,也不过是被她藏在了心中的一角不愿意提起罢了。
勉强定了定心神,画眉抬起头的时候,已面目平静。
带了几分自嘲般的浅笑,碎玉一样的阳光照进来,愈发显得她唇角的笑意高深而莫测了起来。
“你是素络。”
极淡极淡的语气,淡到若非真的知道她已经失忆,此刻素络也会觉得,先前她为了失忆所编排出的一系列事情,都不过是她的伪装而已。
“姑娘想起来就好。”
吟冬覆好了面具,聘婷袅袅的站起身来,窗外的阳光愈发烘托的她身段玲珑有致。
画眉眯着眼,良久,忽然又笑了一声。
“都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恨,那些抽丝剥茧的隐匿与真相,那些她不愿想也不愿念起的人……此刻都如同落花一般静静的落在她的心中,忽明忽暗,却是实实在在的想起来了。
几番沉浮后,然而如今所有的一切,也都不过是惊涛骇浪后再浮出水面的真相,水淋淋的真相。
吟冬见她想了起来,也不多说,福了身后便静静退下。
然而退到门口的时候,画眉忽然开口,“你是南疆人?”
“姑娘聪明。”
耳中那清脆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画眉合上眼,任由吟冬走过来为她掩了掩被子,心中却将素络的身份捋了个大概。也是,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蝴蝶夫人是南疆人,虽后来一直在中原教养,可这身边的大丫鬟,必还是南疆的。
丝丝缕缕的阳光如同上好的锦绣一般,画眉躺在其中,却总觉得虚浮而不真实。
眼前分明的出现了年青葱的岁月,一切都是未知的美丽,在那美到近乎茫然中,她分明的看到细长的柳枝长长的垂到地面,缭乱的清芬拂过青碧色的湖水,一排排的树,一簇簇的草,像是玉章宫,又像是棋苑……伴着刻骨熟稔的檀香而来的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回过头,便见硕大的夕阳中,他摇着折扇笑的温润……
伸出手去抓,却猛碰着挽起床帐的金勾,泠泠的一阵轻响,画眉在梦魇中猛地惊醒,周身蓦地被巨大的恐惧与阴寒所笼罩。
尽管阳光明媚如斯,却也无法驱赶走她心底的黑暗半分。
原来,那样的明媚与美好,一直都只存在在梦中。
……
与王妃约定的日子马上就到了,邱昱听闻抱春的禀告,也并不曾阻止,只是笑道,“她上过战场,你不必担心。”
倒是医仙,得知了她要与王妃赛马后,忙忙碌碌的准备了一大堆的药,每每药童问及,他便道,“她想做什么,由她,我能做的,就是让她后退的时候有所依靠。”
没有一丝云的天显得愈发的高远了起来,画眉整好了衣服,浅笑着朝着阿史那玉竹走过去。
天幕澄澈,一如那日的玉章宫。
想起玉章宫,画眉一颤,却依旧保持镇定。
倒是一旁的入夏瞧见,偏过头问吟冬道,“姑娘怎么打颤?可是害怕了?”
吟冬望着那缓慢却决定的背影,颌首笑了一声,斟酌道,“她不会害怕,即便是所有人都害怕了,她都不会害怕。”
入夏有些迷惑,然而吟冬却自顾自的看着画面,不再理会她。
“王妃。”画眉依着中原的习俗行了礼,冲着阿史那玉竹上下打量了一番。
身材丰腴,银色的枣红的短袍,银灰的马裤,愈发的显出了她的英姿飒爽。而在画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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