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难保自己不会当场抽出软件劈死这昭和帝。
这样想着,总觉得眼角有了几分湿润之意,慌忙仰起头,借着欣赏木架上的陈设,将那些即将流出的眼泪咽回到心里。
这仇,总是要报的。
“宁珂……”昭和帝叹了一声,为表亲切,开始对宁珂直呼其名,“皇权大业,是不允许人有一丝一毫的心软的。”
“都说林江难得的清官,可他若是清官,朝中怎会有几个派系的人联名要除林江?他若真的耿直,自然不怕这些风言风语,而他为何又在太子监斩逆子容锦之时,私自放走了逆子,任由逆子容锦扎根于江南、上亥,再起反意?”
“所有经历过战争的人都不想挑起战争,因为那代价太大。”昭和帝说到动情处,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朕的万里江山是文臣武将们担起来的,凭他一个林江,不能!”
“宁珂,朕知道你与林江交好,更何况都是江南人士,私下里近一些也无妨。”昭和帝句句剖心,说到最后,愈发的压低了声音,力求宁珂听懂自己的难言之隐,“只是,林江性子骄纵,满朝大员没几个能与他交好,若因此起了争执……孰轻孰重,宁珂啊,你需得看清楚些。”
余音随着一声长叹结束,宁珂心中回味着昭和帝的剖心之言,心里却愈发的不是滋味,于是不作任何表态,只是良久的沉默在那里。
昭和帝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子,放低了声音低声道,“宁珂,宫里收拾出了丰皓轩,你便先住在丰皓轩,一应事务由卫敕负责,无论缺了什么,你都只管去找卫敕就好。”随即不等宁珂表态,便起了身叫道,“卫敕。”
帘外响起一阵窸窣的响动,听得出是卫敕快步走过,随即帘子一动,卫敕已恭恭敬敬的站定,躬身道,“奴才在,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昭和帝带了一丝倦意道,“带国相去丰皓轩。”
“奴才遵旨。”卫敕执起拂尘,对着宁珂躬身一请,随即道,“大人请。”
昭和帝目送着两人走出钟粹殿后,方才叹了一声坐回在椅上,盯着那热气一点点消散而去的瓷杯发呆,窗外的花簌簌落下,有几朵落在窗棂的夹缝中,又被扫过的风卷落在地。昭和帝抬起头看了一眼凋零的残花,莫名的便想起“落花流水”之句,再联想到自己已年近暮年,太子近来所有的表现都显露出无限的贪婪与杀机……
心中蓦地一惊,叫进一名小太监道,“摆驾含昌宫。”
……
宁珂跟着卫敕走了不远,便到了丰皓轩。
掩在一片湘妃竹之中,距离琼华宫大约有两道垂花门、两道回廊的路程,而距离钟粹殿,却极近,大约仅仅只要几步的样子。
“皇上近日来心情不大好。”
卫敕带着宁珂走进丰皓轩的后花园,信步踱着,看那姹紫嫣红极尽所能的绚丽而灿烂,宁珂心中又是一阵恍惚。那个疼她入骨的人,那个曾笑着唤她如歌的人……真的,真的再也不在了。
周身忽然就被巨大的寒冷所笼罩,此刻的春光有多静美,她的心底,就有多寒凉。
一直以为林江的猝死只是一个噩梦,就如她往日里所做的那些梦一样,是容姝种下的相思蛊所导致的结果,然而,昭和帝隐匿的安慰,甚至变相的把自己囚在这丰皓轩中,不就是鲜血淋漓的真相么?
只是,为何过了这许久,还是固执的不肯相信?
“太子动作太大了些,结党营私还是稀松小事,甚至生出了把皇上取而代之的心思。”卫敕对宁珂的心绪却浑然不知,只是压低了声音道,“那日在醉仙居饮酒,居然说出了自己是北周史上最为年长的太子,大人您说,这不是明摆着觊觎皇位么?幸的那小二深明事理,当夜便击了金鸾鼓……”
卫敕的话宁珂只能偶尔捕捉到几个词语,待听到金鸾鼓的时候,却不自觉地笑了一声。
当年为容楚选妃,便是她当殿击了金鸾鼓,鼓声为令,三声鼓响后,交不出诗卷者自动认输……霍少茹、容姝、欧阳奕、容楚……那一年,她见识到了在江南和玉章宫都无法见到的雄宏阔大,那一年,她邂逅了生命中最为惊艳的美好,也留存了她一生中最为鲜亮烂漫的记忆。
“……皇上雄心仍在,这几日里,就劳烦大人为皇上排解心绪了。”
两人的对话就在宁珂的心不在焉中结束了,话锋一转,卫敕已笑着将昭和帝此举意味挑了个清明。宁珂心中通透,知道昭和帝是要废太子的前奏,然而,爹爹惨死,自己还能不带一丝杂念的效力于昭和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