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痕。触目惊心。
宁心当时气急了,没拿准手上的轻重,根本没想到会把他伤得这么深。指尖,沾着他的血,还是湿热的。这一刻,她突然有点心疼,不,不是一点,而是很多,心口,疼得厉害……
这样的感受,她知道不该有,却控制不住的,为他的疼而疼……“当初,你狠下心让我离开,在你的世界里,我早就死了,翼哥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多自私,你把我拉回了你的世界,让我在该和不该里挣扎……”
“我管不了自己的心,可我又不能对不起顾义……”
“我……到底该拿自己怎么办……”宁心无措,脸,贴着他坚毅的侧颜,感受着他每个细胞轻微的跳动。她抱着他,痛苦得闭上眼,而冷翼,此刻,沉在一个漆黑的时空里被无助痛苦得折磨。
在那个时空,穆彤彤拿着一把利刃,刺进了宁心的腹部,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宁心的身子柔弱无助的倒下,看着娇小的她被湮灭在一片猩红里。
他的心,痛如刀割,像个疯子般冲过去,但是,无论他怎么动,他都近不了她们的身,像是被阻隔在两个世界里,他疯狂的朝着穆彤彤吼着……
穆彤彤!不可以!你不可以杀了她!然而,那把利刃,终究沾了她的血,她死了,在他面前死去,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他。那颗跳动的心,被人狠狠得揪着,而后撕扯,直至,最后的四分五裂。
画面,切换,没了漆黑,四周,全是苍白之色,像无数条白绫,飘挂在那里,嘲笑着他的自作自受,嘲笑着他的狼狈不堪。
他踩在那片虚无的时空里,那行尸走肉的痛,似曾相识,手,捂上左心口,确是空的,生生的,被人挖走了……
深色瞳仁,骤缩,而后,茫然的望向那里。胸口上,有尖利的东西在挠他,发出呲呲的声响,微疼。伸手去抓,但,手腕被人箍住,想动,却一点也使不上力。忽的,世界黑白,开始颠倒旋转。
这个白茫茫的时空,轰隆炸响,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剧烈的光,自那透了进来,冷翼惶然的站在那,身子,缓缓浮起,朝着那道口子飞去,尽头,似乎要将他完全吞噬。他挣扎,反抗,扯着刺辣的嗓子吼出声,“不要!”眸,刹那睁开!
空洞的瞳仁,缓缓收紧,映进心头那张如水中月镜中花的俏丽容颜,他抬手,小心翼翼的碰触着她的脸,犹如膜拜最为敬畏的神祗,苍白的唇,弯起,透着欣慰,“幸好……你还在……”
幸好,还活着……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他伸手,便可碰得到她,真好。漆如点墨的眸,深深的凝着她,染上了温存的幸福。
宁心覆上他的手,紧紧的抓着,生怕他又去抓胸口上的伤口,“别动,墨医生马上就好了,你再忍着点。”她说话了?冷翼锁眉,试探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手感,很真实,似乎……是真的。意志,缓缓回笼。
偏头,便见墨白正神情肃然的拿着那些冰冷的手术器具清理着他的伤口,见他悠悠转醒,微舒了口气轻斥,“这么重的伤,亏你还忍着,早该去医院处理了,非要等着我来弄。”
“才几鞭而已,去什么医院。”嗓音,暗哑。冷翼有气无力的应着,墨白见他这般不重视自己的身体,当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得他不自禁的闷哼出声,“才几鞭?上面加了辣椒水,怎么就没疼死你呢!”
“……”冷翼乖乖闭嘴,当鞭子打在他身上时,他就知道这鞭子被加了料,想着宁心这女人也真够心狠,谋杀亲夫这档子事做起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他哀怨得看向宁心,后者连忙摆手,“我就随便拿了根,真的不知道这鞭子加了辣椒水!”真的是……好随便!冷翼额头挂黑线,瞳仁却亮得惊人,“只要你开心,别说辣椒水,水银也可以。”
“……”宁心不自在的别过眼,墨白有点听不下去了,“你们年轻人玩的时候悠着点,就算再有情调在家里玩玩也就算了,现在事情闹得被抓去警局不说,还上了新闻头条,真不知道老爷子看了会不会打断你一条腿。”
“老爷子疼她疼得跟宝贝似的,巴不得看到我被她打死。”
“还不是你自己作。”墨白涂完最后一点药,将敷药工具一并交给了小脸涨的绯红的宁心,“刚才我的手法你都看到了,接下来几天你就这么给他敷药,如果伤情恶化了,马上联系我,记住,这段时间,真的不能再玩了!”
真的不能再玩了……
宁心听着眉梢挑的老高……墨白好像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