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在生下意哥的时候难产,郭府花团锦簇的岁月倒是都让张氏享受了。
又因为郭荣自小为郭府生计奔波,出力甚大,而郭家几个儿子侄儿与张氏的亲缘关系本来就相差无几,张氏也已高龄,生儿多半无望,相形之下倒是将郭荣与宜哥几个看得甚重。
郭炜眼看着最高纲领完全无望,现在连最低纲领都岌岌可危,而且这话题就要冷场,慌忙向张氏和刘氏撒娇:“阿婆,您不是常说宜哥年少有静气么,就让宜哥去嘛……从东京一直到潞州都有朝廷供奉官与殿直护卫,河东地面又向来安靖,有两个家将陪护定不会有事的。阿母,宜哥求您帮说说话……要不,就让三姑领着宜哥去吧?”
刘氏挨不过长子的纠缠,而且自从四年前那次惊马事故以后,这宜哥行事稳重思虑周密,几乎从不顽皮弄险,一直是“让家长放心”的代名词,这回虽然事情是偶然提起,总也不应该会是心血来潮吧?
想必宜哥琢磨回晋阳祭扫已经很有些时日,之前并不曾说过,多半也是审慎思虑之后觉得不可行,今日恰逢其会,张永德出使潞州估摸着让宜哥觉得这份孝心可成?
虽然宜哥一直没有离开过左右,真要远行刘氏还是多有不舍,但是出于对长子性情能力的信任与对他这份孝心的喜爱勉励,刘氏也在旁边为宜哥帮腔:“阿姑,媳妇以为宜哥此议可行,向来阿公与杨使相、史令公交好,或者可以去向他们求得递马头子,过潞州之后沿途仍是行官道宿馆驿的话,路上应无大碍。三娘也曾独掌一家,处事甚为稳妥,又最是喜爱宜哥,若有三娘同伴,媳妇大是放心。”
“阿母,女儿愿意陪宜哥去,路上不妨事的。”郭华自然是向着郭炜的,而且她真不觉得路上会有什么危险,想当初契丹入寇中原大乱的时候,河东地面上不也是安靖如恒么?宜哥处事本就稳重,即便因为年少有些不懂之处,有自己照看着也不会出什么状况。
“照此说来倒是可行……不如这样,三娘你带同宜哥去晋阳祭扫之后,不必回潞州了,可以转往邢州老家,虽然安史之乱以来河北离乱,你阿爹又自幼失怙离乡,郭家祖墓早已找不见,祖居却总还是在的。你们都已经长大,回去看看也好,何况你舅家还在那,也该去看看。”张氏原本就没有强硬反对宜哥愿望的意思,这时候听媳妇女儿帮腔,说得也是道理,于是便自己把宜哥的临时计划完善了一下,郭华郭芝都是郭威原配柴氏生的,宜哥的父亲郭荣其实是柴氏的侄子,邢州尧山县同为郭威和柴氏的家乡,既然三娘和宜哥要出门远赴晋阳,已经是远行了,那还不如再回邢州看看:“这边还要劳烦永德去与杨使相、史令公讨来三娘和宜哥的递马头子,我要修书一封与邺都,让他们派人往邢州、土门一带接一接,这样心中总要踏实一些的。”
张永德自然在旁恭敬接口称是,只道离成行尚有十余日,交代的事情尽可以办得来。
终于得偿所愿,又想到如果自己得以逃出生天,再回来的时候和眼前多人都要天人永隔了,郭炜不禁心中恻然。这时候前世记忆导致自己端着的架子就有些没有意味了,而且思念相处下来亲情多少培养了些,于是郭炜纵体入怀,想着再争取几个:“阿婆真好……阿婆把行程安排得这么妥当,不如让青哥几个也去吧。”
“算了,看他们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上不得台面,要是他们能有你爹和你这般出息就好了。”本来被宜哥的孝心和恭谨可爱逗得满心欢喜的张氏,看着青哥意哥的表现登时又有些扫兴,然而他们又不是自己亲生,也不好说得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