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河东行(一)()
辰时初刻,一队人马迎着朝阳出了泽州城。
从东京出发已经是第四天了。一如张永德所料,虽然给郭炜等二人签发驿券并不合规矩,但是规矩立出来本就是为了打破的,凭着郭家和杨邠、史弘肇的良好关系,这件事获得了特事特办的待遇,也没有惊动朝廷或者枢密院其他官员,赶在张永德一行出发前,郭炜等人的驿券已经办妥,从东京到潞州的一段路还可以同行,并且无论人员还是随身物品都不占用张永德他们的私人名额。
郭炜在知道事情经过之后,曾经恶意地想到,难怪杨邠他们喜欢专权,而且朝堂与枢密院的许多职位缺额宁肯空着也不放补,这专权的好处大了去了,一般的皇帝都不见得有这么自在。
若是年轻的皇帝肯一直接受这种安排,双方相安无事的话,杨邠他们吃饱了撑的才去造反,皇帝身边那些近侍亲戚的危言耸听毫无道理——目前的权力安排是先帝刘知远定下来的,大家各安其位并不需要特别的努力,而要是造反的话,几位重臣谁服谁呢?造反的前景远不如维持现状,那些向皇帝进谗言的近侍亲戚不过是为了自身权位升迁,利用了皇帝急于抓权的心理而已。
总之,郭华和郭炜带着两个年轻精干的家将,混进张永德出使潞州的队伍,于乾祐三年十月二十五离开了东京。
一行人首先乘驿船经汴河、沁水到达河内,在此转行陆路,经羊肠坂道和天井关于十月二十七日落时分进入泽州。
经历连年征战,中原各地馆驿早已不复大唐盛况,一路行来乘船乘马和驿夫尚能勉强凑足,这拉车的却是驴子。十月二十八这天他们计划的行程较长,于是赶在卯时即起,洗漱进食一番已经到了辰时,众人在当地驿夫的服务下换了乘马,套上新驴,喧喧嚷嚷地出发了。
郭炜和郭华、郭芝挤在一辆驴车之中,与两位姑姑说着话,时不时又和赶车的驿夫拉上两句,张永德则骑马护持左右。
乘船的那段时间郭炜却是一直缩在船舱中写写画画,浑不似一般孩童那样会冲上甲板玩闹,倒是让张永德省心了许多。
不过自从转上陆路,尤其是到了羊肠坂道之后,郭炜便活跃起来,经常拉住张永德问东问西,得不到答案时便找当地的驿夫说话。这些驿夫却也见过些世面,得官府贵人问话也不惶恐,兼且驿路往返,这一路上的风土地理多是了然,因此也是有问必答。
泽州往北却是道路平阔,与南面的山路险关全然不同,路边也尽是平坦田地,偶尔有丘陵土包与黄土塬点缀其间,这少数坡地既不高也不大,上面多生荒草,孟冬将尽草叶枯黄,与休耕田地中的枯草浑然一体,倒显得少数地块上低矮的冬麦苗分外孤单。
千篇一律的景色几乎就要成为郭炜的催眠物,不过谈兴已经起来的泽州驿夫张大牛那粗豪的嗓门足以驱赶瞌睡虫。
“这里都是黄土坷垃,看不到甚光景,丹河还在西边十多里。读书人都叫丹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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