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的交情。
“……好吧。”孙腾挠了挠头,一向都是如此,他自知本事有限,他这个兄弟,却是个能干大事的。他想不明白不要紧,他明白就成了,他跟着干,最多就是提个脑袋,运气好,一场富贵少不了他。
运气不好,好赖也多吃了几天饱饭。
孙腾嘿嘿笑了两声,一歪头瞧见贺兰初袖,“咦”了一声,道:“兄弟你逮了这么个小娘皮做什么?”
“是咸阳王妃的婢子,带了去认人。”周城道。
孙腾的八卦心在熊熊燃烧,他也记得去年冬,京里的传说,一时脱口问道:“是从宋王手里抢来的那位么?”
贺兰初袖:……
周城“嗯”了一声,想的却是,如果当真是那位苏娘子,怕是没这么容易死。也不该这么弱,不讨咸阳王喜欢,笑话,苏仲雪几时会在意别人喜不喜欢。她能被咸阳王抢走,怎么听怎么像是个笑话。
洛阳城里大部分人都不会注意这个从不露面的苏娘子,不过周城刚刚好是个例外,谁叫宋王和三娘的关系这样复杂呢。
长廊走到尽头,抓来带路的男子叫了一声“到了”,周城身畔身高近一丈的怪人一手提着贺兰初袖,一脚踹在门上,就听得“嘭!”地下,门板四分五裂,露出里面尚且完好的形制来——
孙腾探头看了一眼,“嚯”地叫了一声,像是有些失望,在他的想象里,王妃的住所该是和咸阳王一般纸醉金迷,却不料是这样简单的一个住所。“这倒是像苏娘子的风格。”周城却想。
地上横躺着一具女尸,脸被砸了个稀烂,穿戴倒是华丽,是上好的蜀锦,绣纹精致,是一对鸳鸯鸟儿,栩栩如生。孙腾上去摸了一把,越发失望:“就这么个鸟样,也值得两个王爷大打出手,没见过女人吗?”
周城看了眼贺兰初袖,她头发蓬乱,面上尽是血污,自然更认不出来:“看看?”
贺兰初袖只觉得头上一松,踉跄几步摔跪到那女尸面前,她当然知道她是谁,却还装模作样看了一眼,提起袖来,掩面欲泣。
“是不是?”周城冷冷只问。
贺兰初袖把脸埋在袖中点了点头。
孙腾反而看出端倪来,问道:“怎么,不对劲?”
周城哼了一声:“这个丫头倒是忠心,她家主子不知道逮了哪个做替死鬼,自个儿跑了,她还在这里给她打掩护呢。”
“我说嘛,”孙腾一脚踢开尸体,想一想,又上去,一把捋下手上、耳上、颈上的环儿簪儿,又瞟了一眼贺兰初袖,蓬头垢面也就罢了,这耳朵后头露出一小块的肌肤,却是莹白如玉,“这个丫头倒生得好,兄弟你要不要?”
他举止粗俗,说话也粗,贺兰初袖心里一阵叫苦:周城生前虽然没有称帝,死后好歹捞了个追封,怎么结交往来的,尽是这么些人物。要落在他手里,少不得挨上一刀,要落在这家伙手里——
怕是还不如挨一刀。
一时倒有些犹豫不决。
就听周城笑道:“我要她做什么,哥哥要就拿去吧,不过兄弟我话说在前头,回头嫂子有什么话,哥哥可别推兄弟我身上来。”
孙腾恋恋不舍再看了眼贺兰初袖胸口——她倒是污了脸面,走动间身形却是无法隐藏:“兄弟这说的什么话,哥哥要了她做什么,还不是给你嫂子使唤,啧啧,王妃是丫头呢,让你嫂子也美一回。”
周城闻言哈哈大笑,自不去戳穿他那点小心思。
孙腾又问:“那王妃……咱们要不要追?”
周城摇头,漫不经心地道:“不必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这又是一句谎言,苏娘子当然是要紧的人物,以她的武力值,却不容易追,不过要仔细想,她之所以会委身咸阳王,却是个值得玩味的事。
她当然不会背叛宋王,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都不会,她之所以会成为咸阳王妃,是个细思恐极的事。
她是巴不得燕朝烽烟四起,她的主子好从中混水摸鱼罢,周城冷冷地想,要是五姓七家里哪个小娘子,他还怕她赶回去报信,或者要拿了她奇货可居,不过苏娘子……她比他还要唯恐天下不乱。
就让她去罢。
贺兰初袖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到底,还是没有什么比命要紧,对她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