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心的姓子,总觉得天老大他老二,谁也不服,就算打过一仗,他都未必肯服软,何况现在还没打呢?他要是真想服软,八成就自己来了,让你来,无非是丢个替死鬼来探路,而宋先生你么……”
他嘿嘿一笑,“你读过书,为人又机灵,俺这个粗人都能看出来的,你肯定也看得出,但是你还是来了,所以,俺就琢磨着,你八成有些别的念想,放心,总督大人已经说了要见你,就算知道你的心思,也不会变卦。”
“多谢软兄指点,不过,这先生的称呼,宋某可是担当不起,而且,阮兄如此推心置腹,是否……”宋隐之心中暗道惭愧,阮四未必多有智慧,只是占了个旁观者清,便将自己的心思分析得通透,可见自己这点小伎俩确实上不得台面。
听阮四的意思,许家兄弟似乎跟那位侯爷做过对,而且冥顽不灵,已经彻底完蛋了,船队手下尽数被人收编。也就是说,对于刘老香以及吕宋的情况,水师提督已经洞若观火……他暗自提醒自己,等下见面,一定要视之以诚,切莫将好事变了坏事。
“等下见到总督大人……”阮四东张西望了几眼,然后凑得更近了,压低声音说道:“别的倒是无妨,你只管照直说便是,关键是后面,总督大人若是让你选择……”
“嘭!”正说到关键的地方,忽然船舷处传来一声大响,两人只觉脚下一晃,身形不稳,抬眼看时,却见座船已经靠在了一艘大船旁边,刚才传来的声音,就是对面放下踏板引起的动静。
那位阎百户正站在踏板边上看过来,并招手示意。不需要解释,宋隐之也明白了,这艘大船就是水师的旗舰,他的目的能否达成,就看这一遭了。
对未来的期待让他有些兴奋,和阮四的对话被打断,也让他心里有些痒,选择?这么说来……还能有选择的机会?只可惜话只听了一半……想到这里,宋隐之有些忿恨,这个粗坯也是的,有话干嘛不痛快点说,绕来绕去的老半天,结果反倒是关键的地方没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旗舰是艘福船,差不多有五六千料的样子,福船的甲板本就宽大,这艘旗舰的甲板更是宽广,用来跑马可能差了点,但即便是在波高浪急的南海海面,站在上面,也让人有一种如履平地的感觉。
甲板中间,一群人有坐有立正在等候,宋隐之虽然对接见的地点不在船舱,而在甲板感到诧异,不过他也不敢怠慢,依照阎百户的指点,快步上前,躬身施礼,恭敬道:“在下宋隐之,参见总督大人。”
“嗯,刘老香派你来,他有何话说?你自己又有何话说?”答话的是居中而坐之人,想必就是总督了。他的话很直接,套路也不同寻常,通常情况下,这样的上位者发话,都是需要经过旁边的幕僚下属转述的,可这位总督大人却是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回禀大人,刘老香是积年悍匪,冥顽不灵,眼见王师旌旗,却依然还存了讨价还价的心思,不但如此,他还打着登陆吕宋,混迹土人之间,待王师离开之后,再行煽动土人作乱,以作负隅顽抗之举……”
宋隐之心下早已有了决断,这时听得对方垂询,更不迟疑,原原本本的将刘老香的盘算道了出来。念在相识一场,他倒也没添油加醋,何况,单就这些事实,刘老香就已经罪责难逃了。
“在下是广东顺德人,幼时开蒙,本也是读圣贤书,受过教谕的,后来家门惨遭不幸,阖家尽亡,只有小人逃得一条姓命,因为愤恨不过,加之在老家无处容身,一时糊涂,这才落海为盗……”说完刘老香,他又说起了自己。
通过自称的变幻,他将海盗的经历和读书人的身份区分开来,言辞恳切,也算得上是真情流露了。
“小人早有悔悟之心,只是不得其门而入,如今得见王师,正是久旱逢甘霖,小人愿效犬马之力,为王师前驱,以偿往曰罪孽……”
“好了,好了,这里也没几个读书人,你也不用文绉绉的掉词,听得我头晕,”那总督摆摆手,打断了宋童生的忏悔,“我且问你,刘家船队,吕宋岛上,现今动向如何?”
“回禀总督大人……”宋隐之非常惊诧,所以他微微抬了一下头,看清了对面之人,入目的景象,就让他更加诧异了,以至于他话只说了一半,就瞠目结舌的怔住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