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带着独有的疼痛。
远处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苍舒最后望了一眼,彻底转身离开,不过这次依旧没有御剑飞行而下,好似是真信了公门菱那拙劣的谎言。
有人从拐角处走出。
硕大的月光悬挂在他的身后,一阵晚风吹过,金冠束着的高马尾高高飘起。少年穿着暗紫色的窄袖劲装,腰间挂着块香囊和一柄金兜子,极为潇洒。
公门菱走到他前方,嘴角扯出一抹笑,问:“你真舍得她走吗?”
少年回她,目光依旧在那道青色的背影上,他的声音很淡:“可你明明也不舍得。”
他又伸出手:“给我。”
公门菱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上的香囊拍给他:“邬焱,她让我对你说,她,还清了,你也不欠她什么。”
邬焱的目光落在那双悬于空中的手,忽地缓缓笑起来。
公门菱不明白他为何笑。
下一秒,便听见他说:“她其实早就还清了。”
早在那座破庙下,她第一次开口说话时,便还清了。
——是在大雪纷飞的时日内,她推开那扇有细微火光的门,撞入他眼底时,便已经还清了。
“什么时候?”公门菱想起苍舒将邬焱带来时,所说过的话,“是那几月的经历?”
“对。”邬焱笑得很温柔,“当时我的母亲死了,我本不想活,是她拽着我的手,将我拖出泥潭。”
那就是巧合问题了。
公门菱好笑地问:“如果不是她呢?”
“没有这种可能,一定会是她。”
邬焱看着天空,一字一句缓缓道:“我和她,是命中注定。”
就算那日她没有推开那扇破败的门,没有对他说那些话。那么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也会有无数次相遇的机会。
可是没有就算。
她的性格,她的一切,只要是她,便一定会作出那番举动。
而他,也一定会爱上她。
那道青色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公门菱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肯定道:“这么说,我和她也是命中注定。”
“你看,她即便是戳穿了我拙劣的谎言,也在留恋这青丹峰上的一切。”
邬焱道:“她迫不得已。”
公门菱越笑越难看,她仰头眨了几下眼睛,又吸了吸鼻子:“是,但我并不领她的情。”
“我讨厌她这种自以为是的保护,她明明是个自私的人,明明是个贪财好色的姑娘,明明是那个只为自己开心而活的姑娘,现在——”公门菱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她以为我会感谢她吗?”
“我全天下,最讨厌的就是她。”
她明明不是圣人。
她明明不是如此大方的人。
她明明怕疼、怕死。
可为什么、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公门菱有一瞬想回到以前了。
想回到还没去秘境的时候,阻止她进入。
她宁愿苍舒有私心也不想她变成现在这样。
月亮被阴霾盖住,厚厚的一层,像是盖着紫黑色的棉被。
有人在身边说:“我该走了。”
-
从青丹峰往下,在御剑飞行至不归峰,用时不算短。苍舒回至自己的木屋时,天已经很黑了。
除却她的木屋以外,其它几间木屋还亮着灯光,门窗紧闭,从窗户往内望,还能看见黑影打在窗边的场景。
苍舒并未施以多余的目光,反倒是直接进了屋,打开柜子,将手上的信封放在柜里,又将其关闭,施了符咒。
她坐到床边,施了个诀法,悠哉脱了鞋,翘着二郎腿躺至床上。书页浸满月光,她翻着书中的页数,仔仔细细翻阅着被改的字眼。
在将香囊递过去时,她耍了一个极小的心机——在那绣满铃兰花的香囊里,她施了道符咒,保证了邬焱之后的安全。
但是这本书里没写到。
苍舒不明白,是自己所言将行动成功隐下,还是依旧没有改变之后的结局。
但她只能赌了。
先赌这一把,再赌接下来的所有。
她这人就算被压垮,也只会短暂的消沉,想要彻底将她击败,除非让她见到棺材。
否则,不死不休。
明面不行,她就暗来。
总之,不可能没有办法,万事都有生机,而她的生机,他们的生机,皆由她创造。
接下来的几天,苍舒几乎没有怎么出过门,借着好好修炼的名头,将自己关在了屋内。
大概半个月有余,她才推开屋门,从里跨步而出。
这几日,她除了修炼便是修炼,尽管外面每日都吵吵嚷嚷,但总比跟他们见面强。
但…修炼也有个度,半个月的时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精进,不过应该是到了瓶颈期,之后的修炼她是怎么都修炼不进去。
苍舒伸了个懒腰,悠哉地走至水井处照镜子,将头发规矩整理好后,便打算去饭堂吃点东西。
然而她刚往外走了一步,便见山头处屹立着一条极为庞大的蛇,有触角,上面的皮肤长了鳞片,金色的,格外耀眼。
“?”
苍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刚要再次确认,便听见身旁传来声音:“苍舒,早上好呀。”
默默转头发现是宿行白的苍舒:“……”
“谁跟你早上好了。”苍舒打消去饭堂的念头,转身便要往屋内走。
宿行白连忙拉住苍舒的胳膊:“你干嘛这么着急走,我们好歹也是许久未见了吧?你这几天在屋里修炼,都不怎么出来,好不容易见一面,怎么还这么冷情冷意?”
他试图拉苍舒,但没拉动,只能自主靠近她,俯身在她身上嗅了嗅:“你身上有血腥味。”
“……”苍舒答道:“可能是之前秘境的伤,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宿行白弯腰贴近她的腹部,手飞速摸了摸,又掐指一算,在她发怒前率先说道:“不对,不是你腹部的伤口。”
他凑近苍舒的脸颊,声音并不小:“闻着,好像是你唇上的血腥味。”
苍舒:“?”
“你屋里藏了男人?”
此话落下,刚走至外栏的谢良青顿住脚步,紧接着,那双眸子射向半开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