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头也没抬,“公主饶了那些瓶瓶罐罐的吧,这都什么时辰了,真想明日扮着黑眼猫儿伺候皇太后吗?”
赫岚收眼回来,香茗给她摆了摆软垫,赫岚调调姿势往后一歪懒散说:“总算也是尘埃落定,终是能舒口气了。这些日子可不知道我有多累,为了十三哥为了你成天提心吊胆的。”
我支着脑袋也歪在榻上,“我也愿是尘埃落定,不要再有什么枝节了。只是公主你……”
我想起清晨侍奉苏麻喇盥洗时,她无意间的话,说是赫岚公主年纪不小了,这次来园子和去木兰围场皇上都特特的邀了科尔沁和翁牛特的王爷及世子,恐怕是要在其中选个额驸呢。
白日里,有着四福金在着实也不好说些什么,看屋子里只剩下了香茗和若绫,我直起身子探身支在牙桌上,刚要开口只见赫岚抿嘴一笑,依旧那样甜美,却不觉嘴角扬起几分苦涩,“你不必多说,连你都看的明白,如何我能不明白?随汗阿玛选吧,是科尔沁部还是翁牛特部于我来说,不过远近罢了。”
“公主……”见她说的这样直白,却更是心里难过。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五味杂陈却不知说上哪一句才能好些,赫岚嘴角的苦涩渐渐凝重起来,“还记得,当初我在宫里问你,为何不为自己打算时,你的那番话不?行也安然,坐也安然;穷也安然,富也安然;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得失无意,随天际云卷云舒。”
赫岚摇晃着脑袋学着,说完她好似释然了些许,反倒安慰起我来,“自那日之后,我时常想起你这句话。心里便就不那么多抱怨和急躁了。我是大清的公主,身上系着的是边疆稳定,部族平衡。你姑姑布贵人的端静公主,当年汗阿玛那样宠着疼着,时常唤她陪伴在身边,不也是远嫁蒙古了吗?这样转念想想,也就没那么怨了。”
我打心眼儿里钦佩眼前的这个公主,即便当初我如何想得开,却只有一条便是不想离开京城,不想远嫁,即便嘴上说没所谓,可还是要跟苏麻喇哭鼻子的。
可赫岚眼里的释然,倒是让我及不可追的,毕竟是康熙皇帝的女儿,胤祥的母妹,自然是透着大气和睿智的。
“这样说,两天赫岚一直住你那里?”临行前一天的傍晚,胤祥依在水榭的长椅上,听着赫岚这两天在苏麻喇面前各种乖觉,哄的苏麻喇欢笑的不行,探身一笑拉我坐下来,“她晚上可有扰了你休息?看你这两日眼睛有些红了。”
我顺着他坐下来,对上他略有些心疼的眼神低眉笑笑,“阿哥的亲妹妹,怎么算是扰了?女孩子坐在一处聊天本就没个完,更何况是性情相投的。”
胤祥笑着摆头复又叹着长气,手臂随意搭在椅栏上,“早知道赫岚这丫头这样会讨喜,便就把她扔过去,把你换回来了。”说着还不忘怒了努嘴,一副吃了天大亏的样子。
我张了张口见他脸上玩味之意甚浓,心里却有些暗喜,佯着不悦扭头看着别处,“十三阿哥会说话,我倒是成了物件换来换去的。”
胤祥噗的一声笑起来,伸手轻捏了下我的脸颊,我一颤即可觉得脸上发热起来,怔怔的看着一脸轻笑的他,赶紧扭身低下头去。
“十三爷。”胤祥方想说什么,就见身边的张瑞弓着身子提步上来,一抖衣袖便福身跪了下去,胤祥轻咳一声,收了方才嬉皮的神色,“什么事儿?”
张瑞依旧规矩低着头,恭敬道:“四阿哥找主子呢。”我扭头一看胤祥,脸上略扫过一丝不愿却也是没办法,无奈笑笑,“知道了。”
张瑞略抬眼见胤祥抬手示意自己退出去,方才敢弓着身子起身,退了两步转身疾步走到了亭子外候着。
久闻胤祥的家教甚严,如今倒是见得真真儿的。
那张瑞自胤祥幼年起便一直跟在左右伺候,要说可也是十三府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倒是被他管教的像是个下面粗使太监是的。
“笑什么呢?”胤祥本已起身整理着衣衫,却见我若有所想的样子,觉得奇怪探身弯腰下来问。
我缓过神来,正对上他的脸。这样的近好似鼻尖儿就要撞上了似的,他这张俊朗的面容整整的映进眼帘,慢慢沉入心底。
“爷。”我涨红了脸,柔声唤他。
胤祥本是一副嬉笑玩味的表情,听我这样唤着他自己也是一愣,四目相对,清风拂过脸面却也丝毫没有将温度降下来。
胤祥眼里的嬉笑变成了一种似蜜的神色,那是什么?直叫人看的心如乱麻一般,脑子一个劲儿的犯蒙。
他脸上亦是有些泛红,“爷!”他唤手上来轻轻掂起我的下颚,心猛的跳得厉害,赶紧别开头去,深吸了几口凉气。
他似是也反应了过来,低笑着直起身子满脸得意,“四嫂子那日与我说,想要你副字,我想了想……”胤祥摸搓着袖口,坏笑起来,“你就写副秦观的鹊桥仙给我,我代为转交就好了。”
鹊桥仙?给四福金?
“爷,说什么……?”还未等我说完,胤祥早已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鹊桥仙?”我回过神来噗的一声嗔笑出来,“好个十三爷!圆谎也不能用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