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陆良、马秋风和张鹏三人则是留在家中,商量往后的事情。
屋子里,放了一个火盆,上面烧着一壶水。
三个人盘坐在炕上,相顾无言,一时间屋子里有些沉寂。
“张大哥,这钱六,你对他了解多少?”陆良抬起头,打破宁静。
张鹏皱眉思索片刻,这才开口道:“当年我们一同恩荫进了锦衣卫,又年纪相仿,便走的近些。”
“只是因为我是张家族人,一直不受重用,甚至还遭受同僚的排挤,钱六就慢慢与我疏远,甚至还连同其他人欺辱与我。”张鹏想起当年之事,至今不能忘怀。
“现在想来,这钱六乃是心思沉重之人,起初开始亲近我,可能是以为我是太后族人,能靠着我张家的权势,升官发财。”张鹏冷笑一声,自嘲道:“却不知道,皇帝与我张家势同水火,贵为太后亲族,如今却落个四散奔逃的下场。”
“自从他与我疏远之后,就一直没有来往,后来不知道他走通了谁的门路,被调去了东厂。”张鹏想到这里,有些郁郁寡欢,他自从进了锦衣卫,不管如何立功,依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
“这历来,厂卫争斗不休,势同水火,这东厂的权威要比锦衣卫大的多,厂权远远高于卫权。”马秋风叹道。
“自从麦福领了东厂之后,虽然严加整顿,但是东厂的番子却有增无减,四处侦缉,京城之内,无人敢招惹。”马秋风继续说道。
陆良点头道:“恐怕也只有那被废掉的西厂能压制住这东厂了。”
张鹏虽然是个校尉,但却出身高贵,亦是太后亲族,多少了解一些内情,接话道:“成化年间的西厂,本是宪宗皇帝为了调查京城中‘妖狐夜出’的神秘案件,以及幻惑人心的‘妖道’李子龙而设立。”
“只是后来,汪直为了能刺探天下之事,不断加大西厂的职权,频繁购置大案、要案,这才一举超过了东厂和锦衣卫。”张鹏又道:“陷害无辜,闹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内阁大学士商辂及万安等人上疏给宪宗,请求罢掉西厂,废黜汪直。”
“但是宪宗皇帝只是废掉西厂仅一个月,又重开西厂,至于后来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将汪直赶出京城,废掉西厂,这其中的内情,就不是我能知晓的了。”张鹏道。
马秋风年岁稍长,倒也听人说过些西厂的事情,接话道:“先帝在位时,宠信刘瑾、谷大用等人,重新设立西厂和内厂,缇骑四出,天下骚动。”
听马秋风说起内厂,张鹏像是想起什么,回忆道:“我好像听族叔说过,这西厂和内厂虽然明面上被废掉了,但是两厂的架子还在,人员也没有全部划归给东厂和锦衣卫,仍有一批人被保留着,不知去向,似乎被宫里头的人在暗中统领。”
陆良突然想起一事,先前余伯被钱六绑票,他和醉道人去救人时,曾碰见过钱六的干爹,那时候,这老太监身边跟随着一批持有火铳的劲装大汉。
陆良猜测道:“马大哥,张大哥,你们想一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西厂和内厂暗中仍然还存在?”
马秋风和张鹏皆是一惊。
马秋风皱眉道:“倒是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陆良又说道:“张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余伯被钱六绑票,咱们去救人时,钱六的干爹曾带着一队人离开,那些人手一支火铳。这火器,一向是军中重器,就连锦衣卫中都没有多少,那老太监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火器,还敢招摇过市?”
“你说,那个老太监,会不会就是掌管这西厂和内厂的人?”陆良再次猜测道。
听他这么一说,马秋风和张鹏俱是沉默下来,暗自思索。
片刻后,马秋风道:“我倒是觉得陆良说的有些道理,据我所知,这火器,锦衣卫和西厂也只是少量配备。既然那位老太监能调动一队持有火铳的人,十有八九可能就是统领暗中存在的西厂和内厂之人。”
“如此说来,这钱六入宫,且升官如此之快,都是和此人脱不了干系。”陆良沉声道。
话音落下,三人又都沉默了,如果钱六的干爹真的在暗中掌管传说中的西厂和内厂势力,就一定是皇帝朱厚熜的心腹之人。
和背后拥有如此靠山的钱六争斗,只怕是困难重重。
一时间,三人有些压抑。
这时,火盆上的水壶发出声响,水烧开了,陆良用毛巾将水壶拿了下来,取出三个碗,依次倒上水。
滚烫的热水冒着白气,将屋子蒸的热气腾腾。
马秋风拿起碗,吹了吹,喝了一口,舌头烫的有些疼,便又将碗放下,咧嘴叫道:“管他娘的是什么人,老子一刀砍了钱六,替余伯报仇,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张鹏亦是冷冷道:“我赞同。”
陆良眉头紧皱,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说道:“我晚上再去打听一下,或许能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