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十九年秋,安南归附,当捷报以八百里加急传到朝廷后,一时间,两京十三省的官员庆贺的奏疏如同雪花一般,堆满了内阁。
夏言扔下一道庆贺的奏疏,嘲讽道:“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
刚入阁不久的翟銮,合上手里的庆贺奏疏,笑道:“阁老,这毛伯温不费一兵一卒,收复安南,乃是天佑我大明,亦是圣上威名远扬,何必和这些祝贺的官员置气?”
“只是这南征将士的赏赐,是不是有些薄了……”翟銮的话有些犹豫。
“莫非翟阁老,另有高见?”夏言眉毛一挑,冷“哼”一声:“如今国库空虚,皇上大兴土木,哪还有余钱厚赏。”
翟銮见夏言将话说死,便不再敢多言,他在家坐了三年多的冷板凳,好不容易靠着夏言和顾鼎臣的关系,重回内阁,此刻哪还敢与首辅夏言争锋。
“阁老所言甚是,如今西北战事频出,边防糜耗甚多,兴赖皇上圣明,钦点毛伯温挂帅南征,这才有了不费一刀一枪,一兵一卒,就有将安南复归我大明的大捷。”翟銮笑道。
“这实乃是我大明之福,皇上之福,天下臣民之福。”翟銮的声调加高,满是激动。
夏言听到这翟銮的话语,亦是极其不喜,没想到这翟仲鸣如今也变成了一个趋炎附势之辈。
翟銮见夏言没有回应,便讪讪一笑,不再多言。
二人又将这山似一堆的奏疏理清好后,夏言便唤来守在外面的官吏,指着刚刚两人清理出来的十几本奏疏,吩咐道:“将这些票拟好的奏疏送入宫中。”
自大明设立内阁以来,便形成了一个流程,那就是天下的奏疏,统一由通政司衙门或者会极门接收,再由内阁审核票拟之后,送入内庭由皇帝御批。
如果内阁认为奏疏无关紧要,是不会送入宫中,以免打扰到皇帝。
翟銮眼尖,见有一本他审核过的奏疏不在送入宫中的那十多本奏疏里,有心开口,想要将这一本奏疏加上。
只是话到嘴边,翟銮却犹豫了,眼看着那个官吏手脚麻利的将准备送入宫里的奏疏整理好,而后抱了出去。
夏言伸了一个懒腰,有些倦乏,便道:“老夫先回家休息。”
翟銮起身相送,望着夏言远去的背影,摇头苦笑着回到阁中继续值守。
安南大捷,群臣赞颂,但是朝廷内外却也不那么平静。
正想着朝堂中的事情,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翟銮抬头一看,却是一个熟人,乃是户部主事周天佐。
“下官见过翟阁老。”周天佐恭敬道。
翟銮心中思索着他的来意,点头道:“子弼,可是户部有什么事?”
周天佐从衣袖中摸出一道奏疏,双手恭敬献上,将憋在心里已久的话说了出来:“恳请阁老能将下官的这封奏疏,送入宫中。”
翟銮疑惑问道:“子弼啊,要是有什么公事,你将奏疏送到通政司便可,何故要通过老夫之手?”
待接过周天佐的奏疏,翟銮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微变。
在仔细看过一遍之后,翟銮将奏疏合上,沉声道:“子弼,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封奏疏送入宫中,可是会惹来雷霆之怒。”
周天佐站直身躯,毅然道:“阁老,此事下官已经想了多日,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翟銮倒是真心佩服于他,曾几何时,他翟仲鸣也是有一腔热血,只是宦海浮沉这么多年,早已将他的棱角打平,只有委曲求全,才能在这位置上坐稳。
周天佐接着说道:“阁老,下官先前曾接连上了几道奏疏,但是一入通政司后,便音讯全无,如石沉大海。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恳请阁老能将下官的奏疏,呈送给皇上。”
“子弼啊,老夫知道你与那杨爵素无来往,何苦要趟这一摊浑水?”翟銮语重心长劝慰道。
周天佐正色道:“正因为下官与杨大人无生平交,才要上疏劝谏。”
“如果老夫要是不帮你这个忙呢?”翟銮道。
周天佐双眼圆睁,声音洪亮:“那下官只好效仿先贤,去那左顺门外,伏阙进谏。”
翟銮豁然起身,用手指着周天佐,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周天佐怡然不惧,继续道:“翟阁老,杨爵大人身为监察御史,为朝廷谏言乃是其职责,怎可因言获罪。我辈同僚,岂能见死不救?皇上日夕建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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