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06章 芳心苦·上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吗，你以为我会不知道自己将来只会变成这世上最没有人去怀念的一个名字吗？我知道，我通通都知道。但是，我知道又怎么样？我知道的同时，我更加清楚，这天下，没有人，没有人可以让他放弃自己，包括我，也绝对不可以！所以，你——

    面红耳赤，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地恼羞成怒：「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我现在就应该要了你的小命！」

    「那你动手啊——」眼见无望转圜，这哀凄悲凉的精灵仙子如今终究也只缓缓地放下了戒备，灿然一笑，「可你要知道，这蒙山之中，树之精灵有太多，花之精灵亦无尽。这样的地方，容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栖息了太久太久！就算从一开始我们不懂得该如何才能够聚齐灵气，但是现在，我们都还是有这个能耐的！你背负的力量，我知道我没有胜算。你可以叫我死，我也不会去反抗。可是，只要你敢结束我的性命，这蒙山之中，这样

    的深山老林尽头，无数的梦悠络就会等着要将所有的秘密都全盘托出——你想要带他进去？好啊，只要你可以保证他不会碰见我们任何之一的精灵，那你就带着他进入蒙山去吧！我倒要看看，他知道你必将灰飞烟灭，他是否还会如从前的破劫一样，甘愿你去死！」

    「你……」气得脸色发白，气得指骨碎响。可是，却终究再也不愿意听她只言片语——我不管你的秘密是什么，我不要知道了，我也不愿意去了解了！就算你们这些所谓的精灵一个个都要死在这里，我也不想知道那所谓的秘密了！「你以为你还能够威胁于我吗！」她的声音阴沉而冷寂，完全就是一副地狱拘魂使的嘶哑和沧桑。「去死，你现在就给我去死——」

    「来呀。我根本就不会怕！」凄厉的风声颤起，幽碧的光华亦只肆意地飞起在棠梨的身体背后，那是一袭振翅的幽蝶，苍蓝而令人绝望！「你，就等着有朝一日灰飞烟灭，容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你，念到你，思恋你吧！你，就带着悔恨和绝望永远沉沦在黯海之中吧……」

    恨恨咬牙，整张面孔都狰狞到绝望。她扬起头，从没有一刻竟是能比这时还要恼恨！你们都该死，你们全部通通都该死！要不是你们从中作梗，要不是你们从头到尾都想着要破坏他的行动，我至于瞒得那么苦，瞒得那么恨我自己吗！是你们错，都是你们逼我的——我要你命！

    「去死——」

    ¤

    疾风碾动，声音悲怆。无尽凄厉的嘶鸣在这样冷寂而黑暗的地方被幽蓝映亮。那是振翅的幽蝶，那是绝望的精灵。无尽的恨，无穷的怨，怀带着满腔的同情和可怜壮阔声息：如果我们曾是朋友，那么从今以后，就真的都可以断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是姊岚山的花语精灵，而我，就是这天下之间永世沉沦万世孤寂的一方蓝幽蝶……

    「别怪我。立场，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