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Ⅱ碎镜之渊 碎镜·14章 佛偈3

，极善的力量！是的，真正能让邪恶之神停下手来的郁非的力量！但是，有谁，有谁可以帮我找到郁非的力量？

    一瞬间，那青碧的女子终似想到了什么，艰难地侧过脸看向了那血池之中依然阖眼而浑身污浊不堪的女子：翩廻！那个将自己幽禁于黑暗继而孕育出了明诚的人！

    ——既然她可以孕育出邪恶之神，那么势必，她的内心之中也应该存留着善良之神郁非的意志！我只需要唤醒他，我只需要给予他力量让他出来露一面就好了！翩廻——你帮帮我！

    “哼——你不要死？我却偏要你亡！你和破劫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约定吗？好，我就让你死，让你带着失败和痛苦去归墟见他！可恶的贱婢！我要你不让我出去找郁非！”

    厉声渐弱，那充满邪异力量的神祇终于也只达到了愤恨的巅峰——整个宫殿之中好不容易才有得半片空间的青碧光华却也因此而被再度彻底压制。滚烫滚烫的血红液滴迅速地从明诚的魂灵身上挣脱、溶解、扩散、弥漫开去，带着腥秽的邪气直充斥着整个宫殿，似要将那殿内的一切物体都只湮灭成灰，化作血红的迷雾浸染血光……

    “翩廻，翩廻……你动一下，我就靠你了……翩廻……”然，那个碧色的灵魂却终是轻轻惊动着身子，缓缓地借着左手释放出比那发丝还要纤细且柔韧的力量光束在这血红之中探出一道极细的路径来，将清澈的光明和力量缓缓送入那个血池中的女子心中——然而，究竟要到什么时候，那个似已然命殒的“宁静”主神才能孕育出善良之神呢？

    ◇

    突然，正在神色缓缓迷离不清之际，那青碧的女子终是看到了一丝希望：那是一记金色的光点，却只像个微小的火种一般，在那血池水面与翩廻的身体交界的地方竟是缓缓炫动起来，似有什么力量正牵引着它，给予它燃料渐渐地壮大起来……

    “这是……”她的心，终是淡然缓和了些许，看到了希望。然后，她微笑了，尽管因为明诚的锁喉之举使得她的笑脸有些变形，但她却依旧不慌不忙，像是一只静静等待着朝阳降临的青色碧莲，冲着那恨意十足的血色邪魅浅浅一笑，令人震惊——

    她在笑？为什么？她都快要死了，都不能完成破劫和她的约定了，为什么她还在笑？她又在笑什么！想不明白，明诚却也只更加愤恨地用力起来，直叫碧水儿的灵魂也都只开始扭曲地异样起来：“你笑，我叫你笑！我叫你笑！”

    “郁……

    非……”她轻启唇齿，缓缓相述，面上却有一种令人意外安详而自若的神情。“郁非，是郁非……”

    “郁非？”明诚一怔，但很快地便只又恢复起狰狞的神色，愤恨地用尽了最大的力道，“郁非都已经死了！你休想要骗我！他早就死了！没有人能再把他还给我了，没有人！所以，你少骗我，少骗我！”

    “是郁非。是郁非，善良的神祇，郁非……”力量，还有意识，仿佛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可是，我却还是没有让他看到——郁非……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了！

    心绪挣扎，而那青碧的灵魂的嘴角边却竟只流下一道晶蓝的液体的痕迹——那是她的灵魂之血：幽蓝之晶。

    “你骗我，你骗我！我现在就杀了你，我现在就杀了……”狂躁的声音，突然便只沉静下来。而他眼前的碧水儿却只安然一笑，看着他的脸上渐渐有了惊疑的神色，继而，却是热泪盈眶，不敢置信，却终是缓缓松懈了遏制住碧水儿咽喉的力道——

    是的，他感觉到了：那是一道光，纯白，静谧地从自己的身后缓缓地投射过来，落在自己的身间一并眼前的碧衣魂灵身上，安宁的就像是往昔那个熟悉的孩子的微笑，如白莲一般的澄净而脱俗。

    然后，他也感觉到了：身体之中正有一股力量正在缓缓崛起——那是属于邪恶的力量，那是曾经属于他的力量！但是，曾经的往日，当郁非死去的时候，那些力量便随着郁非的消亡而彻底地远离了他。但是如今，那些曾经因为要使世间善恶平衡而远去的力量终于还是回来了——所以，是郁非，他也一定回来了！

    ◇

    “郁非……”明诚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继而，他缓缓放开手里青碧的光芒和那其间的魂灵。他微然一笑，轻然转身，一如那之前来过的破劫一般轻盈落地，转眼便只化成了一个英俊潇洒却略微带着些许山羊胡茬的玄衣魁梧男子，安宁地看着那道白光缓缓炫亮，泪流满面……

    “郁非……郁非……”他轻声地唤着，像是在迎接久别重逢的兄弟或者新娘一般，出奇的安宁和儒雅：“郁非——你快点出来吧！哥哥错了，哥哥错了。哥哥再也不欺负其他人，再也不欺负郁非了……郁非，你快点出来，哥哥和你一起回家，哥哥陪你一起回家……”

    那是一道清澄而温和的白色光华，缓缓的从翩廻的身体中映亮出来，带着一份平静和祥和，带着一份幽香和淡雅——是他的味道，是他的光芒，是他生命存在过的证据：郁非，主宰着“善良”力量的十二双生神祇之一！

    然后，不负众望的：那道光芒里终是炫出来了一个纯净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身影：那是一个蜷缩着身子缓缓腾空虚弱得看起来只有十几斤分量一般的十来岁的孩子——当然，说的不是他灵魂的重量。

    那个浸于白光蜷缩着的孩子但只缓缓地睁开双眸，轻咧嘴角，像是在微笑一般。但是，他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却是木然的，眼神却也是呆滞无光的，一如他的肢体行动一般机械而生硬，完全没有任何的生机可言。

    “这，真的是郁非吗？”碧水儿但只心中一愕，“还是说，是我输入的力量不太够？”

    ——但，无疑的，在那玄衣模样的明诚眼中，那个孩子却是完美无瑕的。

    明诚轻轻招手，冲着那依然蜷缩着飘浮于空的孩子缓缓开口：“郁非……到哥哥这儿来，到哥哥这儿来……”他惊颤的表情，竟是让人不由得怀疑他只是一个单纯而普通的哥哥，或者说“父亲”。然而一瞬之后却……

    是他打破了宁静，继而也惊扰了那睁开双目的善良主神——只一瞬间，那个孩童竟是惊恐地张开了嘴，揶揄了几下，却是只发出啊啊几声怪异的声音。然后，那道白光开始收拢，而那个孩子却又只似力量衰竭般地缓缓阖上双眼和嘴唇，再度紧紧地蜷缩着抱成一团，身影也逐渐收起，变小，竟是迅疾地随着那收拢到翩廻身体上的白光回归到了那一动不曾动的女子身间！

    “郁非……”明诚但只惶然而焦急上前，探手去追，却终还是无力回天：郁非，那个乍现一瞬的孩子，他的弟弟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他潸然泪下，神色凄楚呆滞地站在离翩廻半尺的地方，泣不成声：郁非……郁非——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是不肯原谅哥哥以前所犯下的过错吗？你还是不肯宽恕哥哥杀死他们一并杀死你的罪行吗？郁非……我唯一的亲弟弟啊……

    ◇

    无论明诚如何悲泣，那个孩子，那个比昙花一现所存留于世的时间还要短暂的孩子却早已重新没入黑暗，再也不见，一如当年明诚杀死他并吞食了他一般：什么都不要留下，什么，也都不曾留下……

    “郁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