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跟我,装扮成牛头马面的样子,去收债。
这让我很兴奋。
不兴奋吗?
走在我面前的是谁,冥王!
这个世界上,除了老钟提到过的,那个跟他合伙的史先生,就数老钟最大了吧。
其实真要是说起来,史先生的威风绝对赶不上老钟。
按照老钟的话说,史先生是放贷的。是给予。
人们在得到的时候,都是满心欢喜,笑逐颜开的。
而老钟,是收债的。是剥夺。
人们只有在失去的瞬间,才蓦然惊觉拥有的可贵。对于有能力剥夺的人,充满怨恨,也充满畏惧。
所以,老钟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牛逼的大佬。
跟他比起来,不管位高权重的高官,还是富可敌国的大商,通通不值得一提。
我走在老钟身后,禁不住横着膀子晃起来。
要不是时间紧迫,我真想找个什么人欺负一下。
那些身上扎了条带鱼,就敢出来冒充黑涩会的怎么样?
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一个大嘴巴。
你爹生了你,你妈养了你,你不知道感恩不学好,跟着人家学黑涩会欺负良善。你亏心不亏心?
他要是敢反抗,立马让老钟把他收了。
上刀山下油锅。
我亲自动手。滚上蛋粉糊撒上五香面,炸成外酥里嫩拿出来下酒!
大街上,行人脚步匆匆,根本没人注意到我们这两个形象特异的家伙。更没个什么人能让我欺负一下。
他们也看不见我们,大街上那些行人。
只有那些要死的人,用老钟的话说,是账期到头的人,才有机会一睹我们的尊荣。
路边,一个有些年纪的阿姨,怀里抱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像是在等孩子的父母下班回来。
那个阿姨,看不见我们。但是她怀里的孩子,很显然能看到我和老钟。
老钟歪着头看着那个孩子,停下来脚步。
我跟老钟,并不是正常人的打扮。
说起来,更像是游乐场里装扮的玩偶。一身长毛,一个脑袋上顶着两个犄角,一个长着长长的马脸。
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子,明显对我们这两个一路走来的大玩具产生了兴趣。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伸出一只小手冲着老钟抓着。
“多可爱。”
老钟哼地笑起来,举起两只手在耳朵边,冲着孩子比划出怪样。孩子咯咯地笑起来。
听到孩子无缘无故地笑起来,抱着孩子的阿姨有些奇怪,转过头,看着空空荡荡的身后,又抱起孩子端详着,然后在嘴里念叨着:爸爸妈妈就回来了,爸爸妈妈回来给宝宝买糖吃。
孩子转着身子找着我和老钟,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话。
“嘘”
老钟竖起手指,在孩子嘴巴面前比量着。然后冲着摆了下头,继续往前走。
我跟在老钟身后,回着头看着,孩子也转着头,看着我和老钟的身影。
“小孩子的一双眼睛,才是最纯粹的。看得见世间万物。”
老钟突然转过头看着我,说道。
“他们内心澄明,白得像一张纸,容得下一切美好。只可惜随着不断长大,那双眼睛会被蒙蔽,白纸一样的内心也会被世俗沾染。就不再可爱了。”
我瞥着老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感慨。
作为神祗,收取世人性命的冥王,不是早就看透这一切了吗。
我跟老钟要去的地方,是一家医院。另一家医院。
将要被收走的,是个103岁的老阿婆。
皱纹堆叠的一张脸,长着老年斑。灰白的头发稀疏,露出头皮。老阿婆躺在病床,半张的嘴里是光秃秃的牙床,只有最里边,还残存着几颗臼齿。
下午时,老阿婆突然就不行了。被从敬老院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连着下了几次通知。可是老阿婆一直没没咽下那口气。
病房内,老阿婆的几个家属显然也被折腾得有些疲惫了。要么东倒西歪地玩手机,要么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人无长生。
老阿婆已经103岁,身体康健,终归还是要离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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