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糊弄糊弄你的几个傻舅子吧?俺吉德,一向做事光明磊落,铁骨铮铮,真理面前从不低头,不像你龌龊小人,披着人皮不做人事,借助钟馗,想倒反天纲,报你一己私仇,拿共产党的天下开唰,打你自己个儿的小算盘,往共产党的脸上抹黑,你办不到!就俺吉德粉身碎骨,叫你碎尸万段,俺也要揭穿你破坏土改,草菅人命,乱杀无辜,从中谋私,捞取政治资本的阴谋。这些,麻坑你们哥几个也要听好喽,不要上瞪眼完的当,叫人家当枪使,当狗驱,死都不知咋死的,还帮人家数钱呢。苦海无崖,回头是岸,如果你们悬崖勒马,改过自新,向人民政府坦白你们所干的罪恶勾当,揭发瞪眼完累累劣行,人民政府会宽大处理你们的。如果你们还一意孤行,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继续跟在瞪眼完屁后捡屎吃,那只有死路一条,替瞪眼完陪葬吧!瞪眼完你想叫俺替你们顶缸,再加害于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俺决不为虎作伥,欺瞒共产党。俺宁死,也要把你们送上断头台,亲手勒死你这披着羊皮的狼,为民除害,还共产党一个真正的清白。”瞪眼完听后,气得唔拉嗥疯,一拳碓在吉德的胸口窝上,“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他,打死他!”麻豆横横地一撇子搧在吉德的脸上,大叫:“妈的你还拔豪豪,晚啦?这缸你顶也得顶,不顶也得顶,你不顶,我们就死定了,妈拉巴子的。我叫你家破人也亡,不得好死?你说回头是岸就是岸了,咱祸祸多少人了啊,你替呀啊?没你撅我们的后屁股,能露出屎来吗?都是你一个屁雷子,醢得我们功亏一篑,前途未卜,想挠哧个官当当,都******泡汤啦?弄不好,瞪眼完也得跟着倒霉?妈妈的,败家玩意儿,就是短出溜?贱骨头,就是短醢?拿绞锥来,夹他的小腿骨,看他嘴扒麻还不扒麻了?我捅人屁股出身,专门治嘴硬的。麻眼,拿过来,给我往死里夹!”
绞锥是先祖庄稼人的发明创造,垛在车上很高的庄稼或茅草,绳子用人拢又勒不紧,车子走起来发晃,容易散垛淌包。用一根一头尖一头粗的锥形木棍插进垛里后面,把棕绳用一根细木棒儿,缠绕到绞锥上,再拧几圈儿刹紧,扣住小细棒儿,再颠簸的道,走多远也会像垒成的堡垒,不会散垛淌包。
就这伟大劳动人民的发明也被恶人兽的发现了,而亵渎,成了施暴行刑的刑具。太天才了,伟大发明和伟大的发现,都是伟大的创举。两根绞锥尖尾调个个,夹住吉德的小腿骨棒儿,两人一较力,又一挫,来回又一碾,再有钢条的爷们也是顿感肉裂骨碎,刹筋的疼。吉德一开始还咬碎牙挺会儿,随之豆大的汗珠从铁人身上冒出,惨叫声,震得仓库看热闹的耗子们,战战兢兢的流着泪,淌着清鼻涕,急速钻进洞里,守着洞口不敢探头。房梁上窝里的家雀,感到世界末日的来临,纷纷从鸟窝巢里蹿出,乱飞乱撞的朝松明子光亮下的人脸,蒙头蒙脑的瞎创,吓的夹不住屎,滿屋子里撒开雀粪,造了行刑的瞪眼完等人,一脸一头的白稀粑粑。
吉德昏死了过去,瞪眼完直个嗓门子喊:“灌马尿!灌马尿!”麻坑也扯直脖子喊:“你别扯脖子喊了,上哪整现成马尿啊冰天雪地的?人尿,你别呲牙个嘴,快脱裤子嗤尿啊!一会儿人就背气死了,我看你咋整?”瞪眼完等人一群牲口似的,掐个蔫蔫头茄子,寸节上咋也嗤不出来尿来,干瞪眼儿的傻瞅。麻点一高穿出屋,回一盆带冰碴的凉水,照吉德头上泼去,“啊”的一声,吉德一激楞,醒了过来。
瞪眼完使横地问:“你老小子,我知道你不是孬种!你只要全认成下来,我保平安无事儿。被封的房产原封不动的奉还,咋样?”吉德强抬起头,“呸”,啐了瞪眼完,又昏死了过去。
吉德的又一次神秘失踪,二掌柜和小鱼儿都认定又是瞪眼完利用麻子几个搞的鬼。二掌柜跟五儿子连夜去了趟县政府。日头爷烧红了二掌柜的后背暖哄哄的,西街熙熙攘攘的人多了起来,二掌柜跟五儿子在城边街子的小铺里喝了两碗小米粥吃了一个大饼子,铺子掌柜的饮了马又喂了些草料,二掌柜付了钱,骑马来到县政府,一打听,说是曲副县长的老婆生孩子,在人民医院。二掌柜到了原来的协和医院,在门口小摊上买了二斤红糖,进了楼里,到产房一打听,曲老三正喂香香喝米汤,旁边躺着一个红麴麴皮虾虾的小婴儿,二掌柜一见曲老三哈哈的说:“俺早赶晚赶跑了一宿的夜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生啦!”曲老三放下碗也哈哈地说:“你二掌柜下这么大力,就为了给香香下奶?”二掌柜哈哈的说:“可不咋的。这拎二斤红糖,不下奶干啥来了你说?生个啥呀,是千金,还是个带把的。”曲老三嘻嘻的说:“跟香香一样,丫头片子。我不再乎,丫头有酒喝,小子搭钱的玩意儿,还操心?”香香愔愔地说:“他那玩意儿要有张骋,我再给他生个拿祖宗牌的。”二掌柜开玩笑的说:“要不咋说大酱缸打耙不能瞎捅咕呢,明明大酱发了,叫大板牙没深拉浅的这一捣蒜,清汤寡水的都搁啦稀汤了?要不这些年,姜里也生蛆[曲]了?”曲老三哈哈指点着二掌柜,香香敞亮的说:“就那年叫侄弟吉老大见义救美吓的。打那以后,我俩一起摞,我心就发颤,怕再闯进个二愣子?”二掌柜“哦”了一声,“这倒新鲜啊,敢情你心里还装个打劫的。咱那侄儿可不管那一套,你真要摊上他,骡子也叫你生出个驹崽儿来?”香香嗤嗤的媚笑,“这老不正经的,当着孩子面啥都徕?”
一顿说笑过后,曲老三和二掌柜来到医院的小庭院里,两人巴哒着烟,脚下踩着的雪“嘎吱嘎吱”的响,二掌柜说:“德儿的事儿你听说了?”曲老三唉声说:“德儿把账本往上一交,才知道的。这不胡整吗?抄没吉德的铺子和家产,我看是个别人借土改的由头,想整治吉德呀?吉德又不奸商,是支持新生政权繁荣商业的带头人,咋能这么搞呢,这是政策所不允许的。黄县长虽叫人彻查了,也把麻坑他们叫来训斥了一顿,可没采取措施挽救,是等殷书记开会回来呢。”二掌柜犯愁地说:“德儿失踪啦!”曲老三哼地说:“失踪?哪天啊?”二掌柜说:“就头天。”曲老三问:“找了吗?”二掌柜说:“哪都找遍了,连个影也没有,这不搬你这个救兵来了吗?”曲老三问:“报案了吗?”二掌柜说:“报啦!可也没信儿,愁死俺了?三弟把德儿托付给俺,这要出个啥差头,俺这到了阴曹地府咋和三弟交待呀?”曲老三说:“你一辈子诸葛小二,分析会是谁干的呢?”二掌柜斩钉截铁地说:“始作蛹者,操盘手是瞪眼完!头一次抓德儿,他就露过面。麻坑哥几个,没那道行,也和德儿没那么大仇,就是瞪眼完手中使唤的几条狗。”曲老三微微皱皱下眉头,说:“是他就不奇怪了?他们两家之间的个人恩怨,由来已久,非一日之寒?我看这抄吉德铺子的,就是他的幕后黑手。这又把吉德弄起来,啥意思呢,这里是啥猫腻,还是想斩草除根?”二掌柜紧着说:“所以呀,凶多吉少,俺这才……”曲老三犯难地说:“这麻坑哥几个是农会的,就在土改中过激点儿,没有贪赃枉法,你还没法归拢他?这瞪眼完是警卫连的人,没有抓住他真凭实据啥把柄插手土改,你还真没辙?大德子一人证实,旁证呢?麻坑他们能为大德子作证,说你陷害都不为过?他现在又是黄大寒身边的贴身警卫,红人啊,不好办哪!我这是犯自由主义,不说你又不能信,你会认为我一当共产党的干部,就六亲不认了?这黄县长这个人哪,自恃延安来的,啥事儿都想欻个尖儿,高人一头,我做他的副手,很难跟他勾通。他一派的颐指气使,势头正盛,这节骨眼上,他更不能买我的账了?‘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大战在即,咱这后方巩固要紧。我听说东北局正在召开一个会,可能与土改有关?啊,过些天邱大哥和百灵就要回来了,事情会有转机的。你先回去,叫小鱼儿不要着急,我来想办法。”二掌柜急切地说:“老弟,你可要快呀,德儿还在他们手里?”曲老三哼了声,“就你急,好像我是外人儿似的?与公与私,我都不能眼瞅着这么瞎搞的。失诚则损威,失信则损心,省里再三强调不许乱抓人,尤其是对资本家和小商小贩,这是不对的。这股风,一定要刹一刹。否则,全县商业损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