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洛和男孩面对面,他可以看到男孩的容貌,男孩没有刻意遮住脸。那是一张东方人的脸,小小的,很秀气,黑发软软地贴着脸。他的双眼不是如同夜空般璀璨的黑色,而是怪异的一黑一白。
男孩的左眼的虹膜是象牙白色的,乍一看就像是整个眼球都是白色的,奇异而古怪。
虹膜异色症?
哈洛哪有时间管这个,他只是努力地几下男孩脸部的特征。他拦不住他的,只能够在事后把看到的特征说出来还原成一幅肖像交给信息部去搜查这个人。一般来说执行部是不管信息部方不方便调查的,因为这个原因信息部成了全委员会最难混的部门。没能拦住入侵者是哈洛的失职,提供线索能减少责罚甚至免责。
研究室里,奚纭打开投影仪,播放一号船坞里的监控影像。他看到哈洛在近身搏斗上完全不低入侵者时叹了口气,东西是保不住了。仓库的负责人连带着保护他的三名准执行官回到了研究室,他向奚纭摇了摇头,神情古怪:“我刚刚清点过了仓库,里面的东西都还在,一件也没有丢失。”
“真的?”马修高兴地跳了起来。
“那这是什么?”奚纭把从监控影像中截出来的入侵者挂在腰带上的石英舱截图播放出来,质问仓库负责人。
仓库负责人小心地打量着石英舱。摄像装置离入侵者太远了,拍摄到的影像偏小,经过处理再放大之后还是有些模糊,细节几乎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淡绿色的圆柱体,其中盛放有暗色的物体。
“我向安拉发誓,我没有见过它!”仓库负责人点了点头。
奚纭把他赶到了一边去,他受不了这个阿拉伯人用点头表示否定,用摇头表示肯定。“先生们,你们能让我和马修单独谈谈么?”他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他转动轮椅,与马修面对面而坐。“告诉我那是什么吧,马修,隐瞒对你没有好处。”
马修一脸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一扫半分钟前的兴奋,就像一条被雨淋湿的狗。真是倒霉啊,只差一点就可以瞒下这东西了,偏偏这时候那个男孩来了。
“马修,你想要瞒下的东西,不是因为它很有价值,而是它很危险。”奚纭循循善诱,“你认为我们无法妥善地管理它,让它现世只会造成灾祸而不是带来福祉,我可以这样理解么?”
“那东西最好永远埋葬在深海里,永远不要有人发现它。它和那座塔有关,是建造塔的文明的遗留物。那东西充满了不详的气息,让你感到十分不安,对么?”
马修摆了摆手,打断了奚纭地话:“奚先生,您多大了?”
奚纭愣住了,他诧异地回答:“二十四岁。”
马修了然地点了点头。在看重血脉出身的怀亚特委员会,二十四岁成为一部之长并不是稀奇的事。
“您的父亲是奚虞先生对么?”
“是。”奚纭忽然感觉马修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不再疯疯癫癫,不再颓废得像条败狗。这个高大的西班牙人佝偻着身子,疲惫不堪。
“我曾在奚虞先生门下受教,经历过怀亚特委员会成立之前联合会的那段时间。那是一段很疯狂的时间,因为艾斯·霍尔莱斯先生的出现,我们在秘术上的研究突然迎来了一个飞跃。联合会在西伯利亚有一个基地,所有关于秘术的研究都在那里进行。您、名雪间名雪礼兄弟乃至于朱利安先生的父母们,几乎整个联合会的年轻一辈都参与进了研究之中,莫名其妙的研究热情在人群中蔓延。”
“是有这么一回事。”奚纭不想对那段混乱的往事多做评价。
“可最后的结果非但没能够让联合会向前发展,反而导致了联合会的分裂。各个家族之间在研究成果的专利权上发生了争执,最终演化争斗,聚众火拼时有发生。后来基地发生了大火,死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家族继承人,联合会因此解散。直到向先生出现,才又聚拢起分裂的家族们,组成如今的怀亚特委员会。”
奚纭一直都没觉得马修比他大那么多,马修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上窜下跳的,像个孩子。作为一个技术宅,马修说不出使用了比喻、排比、对比等修辞手法来表达的情感的华丽句子。从他近乎直白的讲述事实中,奚纭感受到一种悲伤和无力。
快速发展的科技非但没有给联合会带来好处,还破坏了联合会之中各个家族的友谊,让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