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现在的电视剧里把职场的傻白甜当作人生赢家。职场哪有不辛苦就遇上霸道总裁爱上灰姑娘。人生境遇就翻开新的篇章了,如此多的反智的电视剧看一部就倒了胃口了,如果作家都如此简单地编下去,那要不了多久,真的要被会写作的机器人取代了。
当天林茜和江燕萍分手后,心里想到李厂长的厂怎么就垮了,心里本就是搁不住事的人,马上打了电话问他,也顾不上客套了,张口就问:“李厂长,听说你们厂破产了啊?”
李厂长回答道:“就是,林老师也听说了啊?”
林茜答道:“外面都传遍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你们厂效益还可以的嘛,咋个一下就破产了呢?”
李厂长的声音显出了几分无奈:“我也没想通啊。林老师,我们的产品一直都有市场,但就在前两个月我看了下我们的报表,当时我就觉得问题严重,我们卖出产品收的钱拿来还账都不够,资不抵债就要破产的嘛,我在厂领导中提出这个问题来研究,结果真的就是资不抵债,只有宣布破产。”
林茜着急地问:“那你们厂的工人咋个办呢?”李厂长说:“现在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工人的出路问题,我们正在和民营企业谈判是不是把我们并入那个厂。”
林茜又问:“彦彦呢,她回来没有?”
李厂长说:“还没有,过不了几天她就要回来了,她回来我让她给你打电话。”
这个厂一出问题,林茜首先想到的就是李姐,这个女人厂长夫人当惯了,一下丈夫的官位没有了,她官太太的优越感从何谈起?这种巨大的落差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打击,没有到过权力的顶峰当然就不知道失去权力的失落。虽说李姐的丈夫只是个副厂长,但在一个几千人的大型国有企业来讲,就是在整个明阳市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这个厂垮了,林茜觉得这个家不知要出什么问题。
后来又想到自己要办的学校,当初李厂长知道林茜要办学校,在她面前慷慨地说:“林老师,你办学校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当时林茜想如果需要修个什么东西,找他搞点建材应该没有问题。开始他老是想帮林茜装修房子,林茜拒绝了。林茜在潜意识里就觉得如果与人打交道,是看着人家的钱财的,这个关系就太世俗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但说到办学校林茜就觉得他支持自己一下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自己不是为了私利,是在做好事。这是性质的不一样。
连着两天,就该买学校需要的东西了。床早就订做好了。为了防止孩子掉下来,专门做的有护栏的床,请了学院的木工师付做的,床就花了一千多块,然后还需要买垫在床上的棕垫。林茜叫了小罗过来帮忙。小罗叫罗秀云,是教育学院的毕业生,林茜没直接教她,但她听说林茜自己要办残疾人的学校主动跑来找到林茜,说有什么事尽管让她做。小罗也是残疾人,她的右手有几个手指是连在一起的,这是小时候把她一个人放在家,家人都种地去了,她当时走路都走不稳,被火炉烧伤了,她当时根本无法躲开,只能哭叫,但任她怎么哭叫都没有人能听到。因为小罗的残疾,从教育学院毕业后,找工作屡屡受挫,这段时间在做保险。林茜给她介绍了自己兄弟媳妇的隔房堂弟向明。向明是从部队上转业回来的,在一个厂里打工,但这个向明是个很能干也很有个性的人,受不了厂里的管束。林茜办学校需要一个煮饭的人,说好了,一个月三百块钱,向明给她把伙食搞起来。
小罗这天快中午时过来的。林茜问她:“没吃饭就在我这里吃嘛。”
小罗却客气地说:“我在外面吃了碗米粉。”
林茜正准备炒菜,炒了菜对小罗说:“你再吃点菜嘛,只吃碗米粉哪得行嘛。”
小罗虽然到林茜这里来过好多回了,但她每次来都要给林茜买点水果。这次也不例外,又买了苹果。她说:“林老师,我也不晓得买啥子,就晓得你经常都要吃苹果,我就给你买了点苹果来。”
林茜很过意不去,小罗跑保险也挣不了两个钱,就说她:“你每次都要买东西,给你说二天你来耍就是了,哪个喊你买东西,你能够有时来帮我做点事就是了。”
小罗说:“林老师,我们吃过饭就去买东西吗?”
林茜说:“吃了饭还是要睡下午觉嘛。这样嘛,你给向明打个电话,叫他一起去,他一个男娃儿可以出点体力,那边房子还要收拾一下,还要把床安好。”
小罗问:“床咋个弄到去呢?”
林茜说:“这个都不需要操心了,钱师付说了我们好久要他直接把床给我拉过去。”
小罗说:“这就好办了,床拉过去,其他就没得好多了嘛。”
房子在天元租好了,有厨房还有一间几十平米的教室。林茜看中天元,是因为这里是儿童文化园,里面有很多娃娃可以活动的玩具,滑滑板,秋千,各种各样的动物,里面满园都是花草,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把这些东西弄到租的房子里安顿好,整整花了两天时间。不止是住的,还有厨房用具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样不能少。
后来林茜再来回想这个过程都觉得当初怎么敢有那样大的勇气去办学校,完全没有资金,也没有任何主管单位的支持,居然就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办学校,这个学校真可以叫以漫长着称的马歇尔工程。
当时林茜还有一种内心深刻的忧患意识,儿子以后怎么办,还有,十几年的学校教学让林茜有种非常深刻的疲惫感。喜新厌旧是人的天性,这话用在林茜身上一点都不为过,她不愿意每天过重复的生活。理论是灰色的,生命之树常青。林茜主要是讲的哲学理论,有次碰到一个大学女同学,她是在省教院讲中国哲学史,她说过一句话,让林茜一直觉得有同感,她说的是年年讲中哲史,硬是想把书拿起丢了。翻来覆去就讲纯粹的哲学理论,林茜觉得这个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啊。
每一个人都要经历数不清的磨难,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各人的情商了。
房间基本上收拾停当的时候,彦洵跑到林茜这里来了。她的到来,让林茜喜出望外。彦洵放了暑假了,她一来了直接就说:“林老,我就在你这儿帮你办学校嘛,我反正也不想在家里了。爸爸到他老家去了,妈妈在家里没得地方发脾气,就找到我说,我就在你这儿,我不想听她说那些爸爸厂里的工人闹事,爸爸也没得办法,就回他老家去了。”她爸爸的老家在离明阳一百公里左右的江阳市。真的是触目惊心,眼见着一个大厂就这样垮了,在当时还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但是没几年林茜就见惯不惊了,很多企业都化了,就象冰棍在阳光下晒化了。
林茜当然愿意彦洵在这里帮自己的忙,但是又担心她母亲误以为自己在和她争女儿,再象上次那样跑到林茜家中来兴师问罪,岂不是很被动。林茜把担忧对彦洵说了,彦洵说:“我给我妈说了,我帮林老师办学校要上电视,她就同意了。”
彦洵耍了一个男朋友,是大学同学,但李姐死活不同意。李姐说这个男孩是小县城的,还说出这种话:“这种穷地方的,哪有啥子好人嘛。你不要在这里找,以后你到bJ读大学,到bJ去找,再咋个说吗,我们这个家庭也该找个部长嘛。”
林茜听彦洵说了,不禁哑然失笑:“小县城没得好人,未必大地方就没得坏人了?况且如果找个部长的话,当得到部长的至少四五十岁了,四十岁当得了部长都算年轻的了,总不是你二十多点找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不成!”
彦洵也说:“就是,我妈说这些话笑人得很,紧喊我找个当官的,我就给她说了,我为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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