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秋如回了寝宫,挥退了守卫的宫婢太监,重新换上宫装,却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从刚才再次听到“紫南国”三个字,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燕宗平大踏步走了进来,看到她,径直走过去,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俊逸的脸上染了一抹急切,“如儿,我……你听我说,我没有要纳妃!紫南国的事情是……”
宫秋如扬了扬眉,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打断了他解释的话:“我知道。”
她从没有怀疑过他的真心。
而且,就算他要娶……
宫秋如垂下眼,她很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并非情爱,可她却是感激他的,在她最不堪的时候,守在她身边,帮她救她的人,都是他,所以这三年来,她用尽自己所学为他铺路,把他一步步送得更高。也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少几分内疚,即使他有一张和迟归一模一样的脸,可终究,他不是迟归。
她对他,只有感激。
可每次她想要说出实情,可对着他溢满期盼的脸,那些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而且,这么多年……也许,她也能试着敞开心扉,试着接受燕宗平。
想到这,她眼神里的光柔和了不少,“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没有这份心思,只是,紫南国怎么会突然想要前来和亲?”
燕宗平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没有误会就好。
这才在宫秋如身边坐了下来,“这些我也不清楚,当初欧阳……念帝突然就派人送来了和亲的诏书,我怕贸然拒绝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才没有拒绝。如儿你放心,今晚给那位如云郡主随便指个亲王就好了,我是不会让她进宫的。”把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吞回去,可念着那个“念帝”,燕宗平心里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这三年来,他时刻关注着紫南国的情况,“念帝念帝”,欧阳沉醉思念的是谁,他比谁都清楚。
而经过三年前的事,欧阳沉醉就像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可只要给他时间,总有一天,他会把这根刺连根拔起。心里舒坦了些,燕宗平握紧了她的手,抬头看着她,眸底潋滟着温柔的情意,“如儿,今晚的盛宴,跟我一起吧。”
他要让她正大光明地站在紫南国的使臣面前,告诉那些使臣,这是他的皇后。
他一个人的皇后。
宫秋如看到他眼底的希冀,终究不忍拒绝,点了点头。
可右眼皮却在同时快速地跳了几跳,让她心里有种极为暴躁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即将被打破了,如今的平静将会不复存在。
入夜,幽兰国皇宫御花园。
琉璃灯盏,歌舞升平。
燕宗平牵着宫秋如的手走上了宴会的主位,两人并排坐在主位上,底下的朝臣以及家眷站起身行礼。燕宗平抬起手让他们坐下,这时,就听一声报唱。
“如云郡主和紫南使臣到——”
“有请。”
燕宗平抬起手,宽大的龙袍,威严的眉眼,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他眉宇间的温润染上一抹凛然。
宫秋如侧过头,视线落在他身上,心里有什么一掠而过,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垂下的眼 翦遮住,无波无痕。
三年了,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宫秋如不知在想些什么,视线落在两人就算是此时还叠放在一起的手上。
所以并没有看到,随着报唱的声音,三个人走进了宴会,踩着一地的红毯,走在正中央的行道上,为首的女子面纱遮面,一双美目潋滟着风情,很明显就是如云郡主了。而她的身后则是跟着两个男子,都穿着使臣的衣服,其中一人竟是戴着一张面具,只露出光洁如玉的下巴,只是一双墨瞳黑得几乎像是深潭,几乎要把人吞噬进去。
“如云/吾等见过宗帝。”
“郡主和使臣一路辛苦了。”
李贺随后送上带过来的带来的礼物,燕宗平回礼,李贺又说了和亲的意愿……
而这一切,站在李贺右侧的面具男子并没有注意,他不知何时抬起头,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仁落在主位上宫秋如的身上。欧阳沉醉的目光落在宫秋如身上时,一瞬间只觉得呼吸像是在这一刻被夺去了一般,他只能怔怔看着,痴痴望着。
权势、帝位,如今在他眼前如同过眼云烟。
他仿佛只看得到眼前的人,三年了。
这三年来,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可她现在就在离他不到三十尺的距离,他只要走上几步,就能碰触到她,活生生的她,而不是那日他怀里冰冷的尸体。
欧阳沉醉太过专注的视线让宫秋如眉头皱了皱,她垂眼看去,当视线望进欧阳沉醉灼人的黑眸里,琉璃光一闪而过间,她仿佛看到了一抹血红色的流光一晃而过。宫秋如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冰凉与眼底的一抹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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