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您是如何理解公务员这种职业的,前途光明,待遇丰厚,工作稳定,风险较小,权利广泛?
但从实际上来说,对于任何一种职业来说,前途这事跟个人能力是绝对挂钩的,一个能力的平平的人,即使通过攀关系或者走后门等手段获取了某个职位,如果能力不够,他在这个位置上是很危险的——这危险来源于他本人的能力无法匹配他的职务,这样,在其位不谋求职,就是不作为,而任何一个单位,不作为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卷铺盖走人。
再说待遇,机关单位有着严苛的考核制度,且等级分明,即每个新进职员都可以看到自己相应的位置及对应的待遇,对于像小小这样的毕业生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在最低一级,工资大约3000多块,至于其他的隐形福利不得不说,随着政府公信力的提高和市场监管体系的完善,这一块基本也没用了。
至于权利跟我们看到的一样,不管是派出所的民警还是银行职员等等,都从高高的台阶上下来了,开始走亲民路线,公务员的权利,是老百姓给的,自然也只能用到老百姓身上最为妥当。”
毛线淡笑道:“我认识的大多数体制内的公务员,老实、勤勉,长期处于一种饿不着也富不了的尴尬边界,过得也是辛苦。远没有您现象的那么美好!”
王爱莲尴尬地捋了下头发,心说,人家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啊!
“当然,如果是抱着为人民服务的决心”毛线看了她一眼,道:“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那做什么好呢?”王爱莲很是焦虑,他们那个年代只要念书就有出路,就能拿国供户口,可到小小这一代,念书也么出路了!
“晓晓妈妈!我作为一个老师,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我教出来的学生,专业水平是够的,职业技能也是有的,只要她们努力,肯干,找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不成问题!”毛线道:“我可以答应您,如果小小将来就业出现您说的那种找不着工作的问题,我可以负责给她介绍也只负责介绍,其他的,得她自己来才行,这就像当年高考,你没法替她一样,社会这门综合大考,也得她自己来!”
她话音未落,王爱莲这眼泪就下来了:“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边哭诉边透过手指缝打量着毛线的反应,不想毛线竟不瞧她。
当人面抹泪这种事,就跟说相声一样,都是需要观众互动的,毛线这半点反应都没,王爱莲就哭不下去了,干嚎了几声,自个儿长吁一口气,就此打住了。
这时候,毛线才递了两张纸巾给她:“晓晓妈妈,哭闹是小孩子的招数,咱们成年人,要坚强!”
说着,她打开手机相册,翻出几张照片,一一介绍道:“这是一位来自河南的母亲,在天津扫大街,供两个女儿上大学,很开心,笑说是自己也算是陪读了;这是一个保洁阿姨,她一条腿不好,除了供儿子上学,还要供养家里生病的老人;这是一位农民工,三个孩子,都是大学生,一个国防大学,一个清华,还有一个在南大,每个孩子相差两岁,最大的在读研,最小刚大一,为了给孩子们凑学费,跟老伴一起在工地上干活,他当瓦工,他老伴给人背东西城里有些住户楼层比较高,又没有电梯,她就帮人背材料,上去时背水泥,下来时背装修垃圾,每多一层加一块钱”
毛线轻拍了下王爱莲的手背,道:“有时候我们可能会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日子还是很难过,一时无法改变困顿,可是,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过得比我们还难,还努力而他们,一直在坚持,连停下来喘口气发句牢骚的工夫都没有!”
王爱莲想起自己在山上背汞的日子,那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肩上,她深吸一口气,手心里搓一口唾沫,猫腰一挺,就动身了
好些人都问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跟个男人似的,其实,她能有多大的力气,只不过,人家背的是石头,她背的是希望罢了。
她儿子随了那个蔫瓜蛋子,愚笨,脑子不灵光,可是闺女很好,人家娃娃脑子活泛,读书好,她就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自己和闺女身上,她努力挣钱,她好好读书,娘俩拧成一股绳,没命地使劲儿!
王爱莲看着看着,这眼睛又发潮了,她别过脑袋,避着毛线抹了把脸。
“尽管还有很多问题,很多麻烦,可日子到底还是比以前好过了,不是?”毛线道:“以前,在农村供一个大学生多吧不容易,别说学费了,连生活费都掏不起,现在多好呀,只要考得好,教育局发奖学金不说,拿着通知书就可以去办助学贷款,多好呀!”
毛线说着又挨过去一点,道:“我听人说,咱这每年还有救济款,救济粮了,80岁以上的老人,一年还有两千多块了,是吗?”
“是了!”王爱莲吸了下鼻子,道:“俄们还是贫困户了,现在在镇上看病,也不花钱了,上市里看的话,能报百分之九十以上了!”
“这多好!”毛线道:“晓晓这还有一年也毕业了,不说挣多少钱,首先不用花家里钱了,是吧?您要是不放心她,以后也可以去大城市看看,也不用担心没事做,在城市里生活,人就是不出门也得花钱,您别得干不了,蒸个馒头做个花卷擀个面条给人家里收拾得干净立整的,还是可以的吧?不行就在小区市场里摆个摊卖点小零碎,怎么着都能找着糊口的营生日子总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了!您呀,就放宽了心,把自己身体养得好好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