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笑了一下,道:“他心里,国家至上。”
“您不就是敬佩他这一点?”
“嗯。”宝络也不多说,与她道:“这事说来还得谢谢珍妃了。”
皇后又是一愣,她沉了沉神,琢磨了下才开口,“这从何说起?”
“没她的自以为是,哪有朕收拾广海的契机?”
这事确是珍妃的愚蠢,还有外面的人的推动所为。那奸夫进宫,可是过了宣家人的手的,只是这事看来宣家当主子的那边是不知情,但这不知情,也于事无补,宣家这次不脱层皮就想蒙混过关,那是妄想。
圣上精图励治,因此不得不受朝中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掣肘牵制。尤其广海是姓族的天下,靠海的半州皆被当地各姓氏宗族把控,而几家以广海宣家为首,在宣家代他们登上朝廷,成了那根他们与圣上牵线的绳后,宣家在广海的能耐可说是能支手遮天了,圣上几次派人过去都是束手无措,两年来被人架在那当摆设。
皇后也是受够了皇帝这几年在前朝受的气,她一听宝络是这个意思,便淡道:“人算不如天算。”
有时候,老天也会看不过眼。
宣家心思太多,想靠着女儿攀上圣上这条大船,岂料搬起石头砸到脚,他们送进来的那千娇百媚的女儿,先把自家的大船砸了。
那珍妃,是再美不过。皇后之前就是知道圣上一心扑在国事与儿女身上,没有二心,也还是拦了珍妃的不少路,找了人严防死守,没让珍妃冒到圣上眼前去。
饶是如此,还是让珍妃在她的盯视下怀上了孩子,皇后当天知情后,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心口冰冷无比。
她当时真怕这事是真的。
美人计不是谁都能逃得脱的,尤其宣家还是那般能耐,皇后有时候也想要是宝络因此半推半就收了珍妃,她也无话可说。
宝络看皇后神色淡淡,之前的高兴样子是一点也不见了,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嘴里则道:“他们这次死得不冤。”
皇后点头,又有了点笑模样,“这事宣相也是站在您这边的就好,我也放心了。”
不枉她就是恨不得现在就把珍妃杀了,以除后患,也还是强忍着让她暂且活着。
“等广海那边的人进京罢,到时候有得是热闹看了。”宝络说到这,沉吟了一下,忽又道,“也不知道这事会不会牵累到嫂子。”
广海要是来了能当家作主的,到时候求到侯府身上,婉姬身为宗妇,要全然避开,那是不可能的,广海那边的人肯定也有准备要从她这边着手,皇后看宝络担心的样子,便温声道:“不是说身子已经安稳了下来了吗?一点小事,依嫂子周旋的能力也是无碍。”
宝络点点头,叹道:“朕也是被宣相那派把她当瓷人待的样子吓着了,回头等嫂子诞下麟儿,朕一定要到她面前去说几句宣相的不是。”
他说得轻率,皇后却是上了心,回头就派了人去给许双婉递消息,隐约间跟她提醒了一下圣上这边的意思。
遂许双婉还没从宣相那听出什么来,就又从皇后那知道了君臣俩要准备大动广海的事情来。
她这也算得神通广大了,宣仲安得知他特意瞒着不告诉她的事情她还是又很快知晓了,很是不快,与她道:“不是跟你说了,不管是府里还是府外,这几月用不着你操心?”
许双婉只能笑道:“哪是能说放手就能放手的,就如云随风动,蝶随花舞,也是身不由己。”
她当了这些年的家,不是她说不当事就能不当事的。
她当了他的妻子,做了侯府的长公子夫人,她能彻底撒手不管事的那天,除了侯府有了另一个当家作主的夫人,就只有她与世长辞的那一天了。
有些位置,上来了就下不去。
“没有那般多的不由己,我说行就行。”在笑得温温婉婉的妻子面前,宣相有些恼羞成怒。
“好。”许双婉又应了,挽着他的手往外走,“去迎迎咱们郡公主。”
她也该从小学堂归园了。
宣仲安一路都没说话,等看到活蹦乱跳的闺女朝他们奔来时,他偏头看她,问她:“可有那么一刻,你曾怨过我?”
“没有,”许双婉挽紧了他的手臂,笑看着朝他们跑过来的钰君,“一路皆是妾身心甘情愿。”
她从不相信没有付出的所得,这一路走来,也就走的心甘情愿——她从来不仅仅是因心悦他才心甘情愿,她的良人不知道的是,她从一开始就是在为自己而活,为自己在博,她的心里,没有怨恨生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