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双婉当时也没推辞,在长公子回来之前,她想了一个可行的,可以能把此事化为无形解决,并且还能对寡妇,和类似寡妇的妇人有益的办法。
既然那些干活的大老爷们在乎男女有别,那就划出一道能让女子可做事的地方来,隔得远远的,谁也不见谁。
至于说要仗死那位寡妇的事,那也是说话的人想多了。他们连名让谁死谁就死,仅因为他们觉得她污了他们的眼,让他们沾了晦气,那回头谁想让他们死,找个借口连个名上表,岂不可成?
她也不信,都是要靠劳作才能活的人家,他们的母亲姐妹妻女一辈子一生都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做事情了。
许双婉也没想着为寡妇出头收拾那几个绑她上官府的人,这对她来说,治标不治本,让寡妇能有机会继续靠自己的双手养育儿女,才可说是解决了问题。
遂许双婉跟她家长公子把事情简略一提,长公子稍稍想了想,就下了令下去,这令一出,头几天将信将疑的人不少,等后头,去的人就多了。
多数百姓家里,无论男女,只要能维持生计,在肚子面前,没那么多废话。
那寡妇的事也是迎刃而解了,自然没她什么事。
这事发生也有一个来月了,许双婉前段时间听说去给官府做工的妇人女子,已有上千人了……
她在府里养胎,也没出去过,偶尔听几耳朵,也是亲朋好友来跟她说的,不过她也知道外面晓得了她为她们说过话的事情,这事是小妹说出去的,小妹来看她的时候,也说了,别人问起她,她就说了一嘴,没想就传出去了。
许双婉的名利之心向来很淡,她心思不在此,她看重名声,但也不是被名声所累、绑住的人,所以这外头传她的风言风语的时候,她能镇定应对,这传她好话的时候,她也没觉得需要有多欢喜,算是老成持重,荣辱不惊吧。
她历来是徐徐图之,缓缓前行之人。
“勤快,很是勤快,这不,监工的都没得话说。”
许双婉微笑点点头。
看着她带着淡笑的脸,齐大夫人也是满脸笑意,她其实跟这位宣相夫人有点搭不上话来,说出来的话都是硬挤着挤出来的,她们是两类人,根本不搭边,但看着这位娇美矜贵的小妇人,齐大夫人心里想着,人跟人真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总能吸引人往她身边凑,哪怕你心里知道她不好接近,你也想她挨得近一点。
“听说,是你们夫妻俩请我们进来的?”她又道。
“我们夫妻只是个引子,是娘娘想你们。”许双婉轻道了一句。
齐大夫人听着,“唉”了一声,见她别过了脸去看空荡的宫地,她也学她往那宽阔的宫地望去——然后什么也没看到。
她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丞相夫人在看什么,没人没马没牛的,连条猎狗都没有,但人都看着,那她也看着吧,“老身知道,原本还想着等皇子落地了,看能不能等到洗三那天见一眼,没想,先进来了。”
进来不容易,比前面送亲那趟费的时辰还长。
“多陪娘娘几天,我看你们一来,她心里很是高兴。”许双婉温和道。
齐大夫人点点头,又侧过头去看她,见她眼神平静地远眺着远方,她不由问了一句:“小夫人,你在看什么?”
许双婉闻言,偏头看她,浅笑道:“看风,看云,看尘埃……”
还有看天下。
人站在苍穹底下,太渺小了。
不过有的灰尘在落地之前,被风一吹,被手一扬,它还是会不甘下落地再往上飞一飞。
那飞起来的样子,很美。
齐大夫人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听她说的很美很诗意的样子,也不好说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且她一把年纪了,更不好违心赞扬,便干笑了两数,不敢再说话了,怕这位小夫人又说她听不懂又接不上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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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平静了许久的凤栖宫比以往要热闹了几分,皇后娘娘果然不愧为将门世家出身的女子,身体笨重也无碍于她健步如飞带着母亲与大伯母在凤栖宫里转悠,许双婉这几天都陪在她身边,这才看出了皇后娘娘那与她孤傲的外表完全相对应的性情来了。
皇后娘娘的性子要比她想的更开朗,更有韧性些,有几次她对宫务镇定的反应,都让许双婉有种“你休与我废话”的强硬与冷酷。
皇宫是天下事最多的地方,人多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宫里的事哪怕不正面涉及到主子们,事情也多着,当主子的一不留神,就会被他们蚕食压住,且奴婢的忠心这个东西,那都是靠主子们对其的赏识与恩重,甚至是恐惧得来的,是人都有私心,这世上,没有莫名其妙来的忠心耿耿,誓死不叛。
齐留蕴不介意在她的亲人和圣上面前,露出她最笨拙的一面,但面对宫务,她就刀起刀落,下手比许双婉处事果决利落多了。
齐留蕴这几天处理宫务都没避着许双婉,这位嫂子说要陪她,那就是一早早就来了,齐留蕴一般都是上午听各宫掌事跟她说各宫宫务,每一次许双婉说要退下,她还是让人留了下来。
她处理宫务的时候,也不看许双婉的反应,在这个时候,她就不像是那个在许双婉有点拘着双脚的皇后娘娘了。
许双婉对她的感觉,也就更细致起来,也才发现,之前她看中皇后娘娘身上的那些特质一样没缺,甚至因为时间过去了一点,皇后娘娘更老练沉稳了一些。
齐留蕴的气质与性子乍看起来,与许双婉有点像,但也只是乍一眼感觉如此,其实两个人哪怕看起来是一类的人,但只要稍稍一细察,两人截然不同。
许双婉就像水,水静无声;而皇后娘娘就像火,霸气凛然。
前者容易被人无神当中忽视,后者让人心存忌惮。
许双婉跟了皇后几天也发现,她与皇后之间的那些她刻意维持的疏离淡化了许多。
皇后在有意靠近她,不介意让她知道她更多的面目,淡化她们之间的那些因陌生而堆起来的隔阂。
她有意接近,许双婉便也顺其自然地接受了下来。
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下次她再有时机进宫,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去了。
这夜入夜,许双婉告退去了她往的“德馨院”,等宫人来报左相夫人已回了德馨院,在灯火下看书时,陪着齐留蕴的齐夫人与女儿小声道:“要不你跟宣相夫人下个旨,让她把孩子接进来几天?”
这当母亲的,几天不见儿子,怕是想得慌吧?
齐夫人见她白日一块坐时手中绣的衣裳也不是襁褓,看样子,就是给两三岁小儿穿的单衣。
齐留蕴听了,跟母亲摇了下头。
齐夫人低下了头去。
齐留蕴不忍心,跟她解释了两句:“我提了,她也不会答应的,孩子一进来,她分神的势必就多了……”
她顿了顿,跟母亲说话的声音更小了,“她进来是坐镇大局的,到时候我……”
“少胡说!”齐夫人遮住了她的嘴。
齐留蕴点点头,“要是到时候宫里出了什么乱子我又顾不上,得她联着外面一起压着里外的,圣上临走前与我说了,归德侯府会在他回来之前,帮他撑着这个朝廷。”
齐夫人点了下头,不好就这话多说,过了一会,她斟酌道:“她也不是个爱说话的。”
以前还不觉得,只觉得这位归德侯府淑良淑德的少夫人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呆在一起久了,才发现她并没有她们以为的多话。
她不说话的时候,安静极了,静得就不像是一位当朝权相的当家夫人。
“不说话,不说明她就没看到,您是没发现,她就是低着头绣着花,”齐留蕴知道她母亲的意思,她知道母亲对那位对他们齐府有恩的嫂夫人是感激的,但她还是不希望母亲因她的外相轻视了她,“也是把一切看在了眼里,她跟左相一样,是个眼里看事心里藏事,但嘴上不说事的,不要以为她眼睛没看到,心里就不清楚。”
“我知道,”齐夫人忍住了叹气声,但难掩黯然与女儿道:“这里头,哪怕是个侍候你的,也都个个有着好几个别人看不懂的玲珑心窍,存着好几套心思,我就是担心你……”
“娘,不要担心我,”齐留蕴把母亲抱到了怀里,拍着她的背,迎上了不远处正在缝襁褓的大伯母朝她露出的微笑,她抱着她年老白发苍苍的母亲,道:“哪儿不是一样的呢?正如您当初与我所说,都一样,站的高反而要好一点。”
不站得高一点,她又怎么遇上一个会逗她笑,她不理他就会急得团团转的人。
这世上的事,难有十全十美,有所得,必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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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离七天后,被宣相带着衙门办公的宣长公子就被他儿子嫌弃了。
宣小公长子这天早上在他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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