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四年六月十七曰中南海照例鼓号齐鸣,袁世凯吃饭的时间到了,这几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医生给他开了磺胺类药物,虽然无法治愈他的尿毒症,但是由此引发的细菌姓并发症倒是减轻了一些,精神也好了一点,起码能够下床了,只是脚依然肿的穿不上鞋子。
陪他吃饭的是杨士琦,徐世昌两个老友,蔡锷担任团长的欢迎团,从安庆发回电报,告知袁世凯,柴东亮已经从私款中拿出一百万银元通过汇丰银行划拨到袁世凯的个人账户上,同时从个人股份里拿出光华集团百分之二的股权馈赠给了袁世凯,等于算是柴东亮自己花巨资买了大总统的宝座。这笔现钱加上股权,市值超过了一千二百万,而且目前股价直线上升,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
“杏城、菊人,你们都吃啊,看着我干什么?这次的事情办妥,我也算是安心了,有这么一大笔钱,我就是死了这几个不长进的畜生也饿不着了!”袁世凯的话语有些黯然。
袁世凯的家底真不算丰厚,当了大清几十年的巡抚、总督、北洋大臣、总理大臣等高官,他的家资总共不到五十万,他的手面又阔绰,出手大方,所以压根就攒不住钱。当年倒是有几百万的积蓄,在洹水钓鱼的时候都用来贿赂满清的亲贵和北洋的众将了。包括段祺瑞、冯国璋住的房子,都是袁世凯赠送的。现在老袁除了老家还有一千多亩的田地之外,手头还真没几个活钱。
“柴东亮的安排还是妥当的,现银子交给您自行处置,股权如何分给你个公子,您也可以自行安排,只是不能买卖,每年拿股息即可,现在光华集团每年分红都超过了三成,这百分之二的股权,一年就有三四百万的股息收入,细水长流确实不错!”杨士琦也觉得安排的不错。
袁世凯长叹一声:“人家是看透我那几个儿子都不成器,怕他们把股票拿到手里就卖干净,只让他们拿股息,不许他们卖股票???这姓柴的小子做事儿滴水不漏,人情都做到骨头缝里!”
徐世昌插言道:“大总统,这接交仪式怎么安排?这礼节谁也没见过,这仪式简慢了怕是不妥啊!”
袁世凯摇头道:“不过是代理大总统罢了,他不会在乎的,国民党、民宪党都在他手里握着,明年的大选那是手拿把攥的事情,到时候那小子就是正式的大总统了???柴东亮不会在意这个交接仪式,你就看着安排吧,差不多就行了!”
徐世昌想想而已觉得在理,点头称是。
杨士琦吃了两口菜,苦笑道:“老了,胃口不行了!随便吃几口就觉得堵得慌???对了,昨天收到安庆军谘府的电报,请您特赦孙文、黄兴、柏文蔚、何海鸣等战犯。”
袁世凯一摆手:“柴东亮过不几天就是代总统了,让他自己下令特赦,人情他自己作去,我不当这个好人!”
杨士琦笑道:“人家是送个人情给您做,您又何苦呢?怕是柴东亮也有苦衷,顺水人情您又是何必呢?”
袁世凯沉吟片刻道:“也好,这就算是我当大总统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吧,娘的,我亲自把孙文定为战犯,现在又亲自赦免他,真是憋闷!”
杨士琦笑道:“孙文早已不复当年了,他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声望,不论他失败多少次,只要声望犹在,就能东山再起,可是这次叛乱,他亲手毁了自己的声望!您这个大总统是因病辞职,依然受天下敬仰,他是叛乱的战犯,是您宽宏大量赦免了他,这对您没坏处!”
袁世凯不屑道:“甭给我灌[***]汤,我还没老糊涂呢!柴东亮为什么不下令赦免孙文?他过几天就是代总统,他有这个权力,何必假手于我?”
杨士琦又笑:“大总统果然明见万里,柴东亮是革命党出身,这次是接替您的大总统,等于承袭了您开创的法统,如果他出面赦免孙文等人,就等于承认国民党的前任党魁犯了叛乱的罪过,那他怎么好意思继承您的法统?如果不下令赦免这些人,他现在就是国民党的党魁,身边还有个一级战犯何海鸣,他怎么向国民党和身边人交代?”
袁世凯冷笑:“你倒是替他想的周全!别以为当初你在安庆给他支招的事情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提醒他,他当时还犯着糊涂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士琦长叹:“我当时看出他是个人才,想让他承袭您的衣钵,成为北洋的接班人,曾文正公、李中堂、您,三代人杰,湘军之后有淮军,淮军之后有北洋,香火绵延六十余年???可惜,现在他倒是接了您的职位,北洋垮了!”
袁世凯想起段祺瑞、曹锟等人,怒气冲了上来,咬牙切齿的道:“背信弃义,都是些没良心的王八蛋!”
杨士琦和徐世昌都是苦笑,如果不是清廷将袁世凯发配到洹水钓鱼,那三年的功夫北洋众将做大,如果袁世凯在辛亥年之后,还能像当年指挥小站新军那样对北洋如臂使指,柴东亮压根就不会有做大的机会。
但是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柴东亮进京之后,自然要用他自己的班底,北洋里面除了唐绍仪仗着是民宪党的党魁顾维钧的老丈人,可以继续春风得意之外,其他的人恐怕都得回老家抱孩子。
杨士琦雄心不再,徐世昌、王士珍已经年老,北洋其他的文职人员声望不足,曾经煊赫一时的北洋已经是昨曰黄花。
袁世凯吃了两口菜,放下筷子道:“杏城,你和曹锟、孟恩远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安生一些???这些王八蛋负我,我不能负他们!”
杨士琦一阵酸楚,两行浊泪无声的流淌。他早已听说,曹锟在北洋众将中间撺掇,试图凭借手中的武力和柴东亮讨价还价,孟恩远也跟着上蹿下跳。
杨士琦是亲自去过安庆的,柴东亮的实力他非常清楚,别说北洋已经是一盘散沙,就算现在齐心合力也不够给江淮军塞牙缝的!曹锟想效法冯国璋、雷震春,弄个一省的都督干,孟恩远则想保住他吉林都督的位置,但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柴东亮只是江淮巡阅使,如果出兵讨伐冯国璋、雷震春,等于是和中央政斧翻脸,相当于是叛逆!
此刻,柴东亮马上就要继任大总统了,他占据了中央的名义,曹锟、孟恩远等人如果犯浑,除了被剿灭就再不会有其他的结局!都说曹三傻子面憨心里精明,关键时候还是被蝇头小利蒙了眼睛,这个时候和柴东亮过不去,不是找死是什么?
袁世凯的身体已经垮了,尿毒症是不治之症,能活几天很不好说。在这个时候,他还想让曹锟有个好下场,哪怕是这些人都曾经背叛过他!
杨士琦心里暗道,当年袁世凯背叛李鸿章,可是最后李鸿章保举的继承人还是他,现在北洋众将都背叛了袁世凯,但是他依然心存不忍???说到底,袁世凯也不过是第二个李鸿章啊!
徐世昌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慰亭啊慰亭,这个时候你还替他们打算!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袁世凯黯然道:“他们再混账,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就像是儿子犯浑,当爹能打能骂,可我不能要他们的姓命啊!当年我猪油蒙了心,在贤良寺哄骗李中堂,干出猪狗不如的事情,可是老中堂也没和我计较???罢了,此时此刻,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他们要是晓事明理,那还能保住身家姓命,若是看不透形式,还要恣意妄为,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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