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路上（下）

    老人们常说，落雪不冷，化雪冻人。天黑后城外凉风乱舞，离城越远风则越大，视乎要把人呼出的气都冻成冰块。黑妹准备的冬服很厚，但兰克还是只能蜷缩自己的身体。按事先的安排，为了避开沉墨的耳目，兰克先扮作乞丐，步行往南二十里外的白水村过夜，再雇马车上路。

    白水村往年是一处很寻常的庄稼村落，后来因为玛吉城的幕芙岛吸引了太多的客商，便多有过路的人到村里来求宿。一些眼明手快的人看到了商机，便将此处的田地买下，搭建各式各样的客栈、酒楼、赌坊。因为是离玛吉城最近的村落，很快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小半山”。

    在风雪中经过两个时辰的夜路，兰克来到了白水村，远远便看见前方的灯火通明。白水村不大，仅仅只有一条街，长不过半里，两旁酒楼食馆林立。兰克进村时已近午夜，仍有马车进进出出。道路间酒气缠身的醉鬼，楼门前招揽客人的ji女，吵闹骂声不止的堵坊，曾经的乡村人家荡然无存。

    兰克选择的是一个不大的客栈，名为悦月客栈，据说是一个致仕的县老爷所，因其喜好月下饮酒作诗，故而取得此名。但风雅不俗的名号，只不过是前人的故事。这不兰克还未走到门口，招揽客人的小二便先一步踏了出来。

    “去、去、去。你个臭要饭的，也不看看什么时候，还没打烊就跑来要吃食。”

    被小二说的一愣，兰克这才反应过来，身上还穿着带着补丁的乞丐棉衣，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怎么还不走，皮痒痒了是不？看老子打。。。。。。。。”

    小二的话没说完，便被眼前晃眼的银饼定在了原地。店里一位灵光的老伙计，立刻冲出来一脚将其踹开。骂道：“你个不长进的白眼东西，大爷来了不领进去，只顾着动你那张贱嘴。”

    接着又转过来，躬身对着兰克说道；“大爷勿怪，这小子没念过什么书，不识大爷的深藏不露，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看您是住店呢？还是喝酒？”

    过来的老伙计伶牙俐齿，三两句便将事抹了过去。兰克也不在意，将银饼扔给他，说道：“给我间上房，安静点的。再帮我雇辆马车，我就住一夜，明ri便走。弄点你们的热菜，一路还未用膳，多的银子就归你了。”

    伙计欣喜答道：“好嘞！您请进，菜饭一会儿便好，房间一准给您安排妥当，马车明ri定一早备好等您。”

    进到店里，这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客栈，两层楼，底楼为饭堂，二楼为客房，四处挂着灯笼，还算明亮。此时还在吃饭的人不多，兰克在一处靠近炭炉桌子前坐了下来。脱下已被雪水侵透的外衣，将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放在炭火边烘烤。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饭菜便端了过来，还别说这小地方厨师的手艺当真不错，一路疲惫的兰克吃得有点狼吞虎咽。正吃着，两个高呼的声音一前一后传入耳中。

    “小二，再拿五个馒头，还有咸菜，你们这儿茶水不是免费吗？把茶壶放我这儿。”

    “小二，你们这儿什么酒啊！没滋没味的，再拿两坛来。”

    饭堂里加上兰克也就三桌人，刚才的声音便是另外两桌独坐的客人发出的。要馒头的是一个一身白衣，肥头大耳的年轻人，看年纪和兰克相近。小眼加厚唇，腰带托着他那圆滚的肚子，每次说话都会随之震动。此人身上所穿都是极为名贵的布料，但多处得破损看着就像普通粗布。

    要酒的是个书生打扮的少年，一身简洁的灰衣，面容白净jing致清秀，樱嘴柳眉，可能已经喝了不少酒，头上发迹也有了些散乱。要不是黑妹多年来经常女扮男装，兰克也不能一眼便看出，这个酒量骇人的小哥是个女儿身。

    小二先是恭敬的给有些醉意的小哥端上酒坛，再漫不经心的走到胖子面前，把装着热气腾腾的馒头的盘子放上。胖子看到馒头来但茶没来，问道：“茶呢？”

    小二不满的答道：“我说客官，您这些时ri，尽吃馒头，其他菜一道没点，茶倒是喝了不少，可这茶也是要钱买的。这三个馒头是厨房最后三个了，以后就不伺候了。小店店小利薄，客官你天天来这不是个事儿呀！你也看看刚来的这位大爷，好酒好菜的吃上多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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