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刺骨的冰冷。
一阵阵寒意从体表传到心里,刺激着心脏缓缓调整了跳动的频率,反而更加清晰的把握到这种无力。时云天的意识如同被放逐在灵魂深处,四周悠黑无声。遥远的地方,一副规则的长方形画卷被打开、逐渐放大,直到可以完整看到画面上的内容,那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符号,外拱形状如蜗牛的外壳,内里一颗水珠般圆润光滑的图案,顶部牵出了一根细线,如同风中柳絮般飘扬。这幅完整的画面很快被打破、敲碎,如同镜花水月般分解为千万个记忆碎片,消散在了时空当中。
少数几个碎片迎面而来,逐渐放大,带着声光画影:
“从今天开始,你就用这个望远镜每天把天上的星星给我抓下来,尤其是角度在π2.3—π2.5之间、深度为5600万公里的这一片星域,每天把它拍成照给我。”---这是大叔仲元当年对他叮嘱的话。
“你是哪里来的小孩,不知道我们这里一会儿就要打架了吗?到时候没人会管你,赶紧找你家大人去。”---这是当年在河间时,当地两家武馆爆发冲突前,一个肤色偏黑的中年人对他说的话。
“为什么别的人就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而我却要一直忍受这种冰寒交错的寒毒折磨?这本书上有增强体质的法子,我不如就照着上面的练练,说不定会有效果。”---这是他小时候从大叔的一个储物柜中翻出来一本无名书时内心的活动。
……
一幅幅画面如同走马观花似的从他记忆中出现,却又很快闪没在记忆之中。在这一些记忆片段里,时云天检视了自己的过去,没有少年人随心所欲的童年,有的只是对寒毒日复一日的爆发与压制。
在这些画面中,其中一幅让他尤为心痛,在漫天淘淘的洪水中,一个小女孩手上紧紧抓着红色小洋伞,睁大的双眼盯着他那只结冰的手,渐渐远去,隐没在了洪水之中。
“不、不,抓紧那把伞,抓紧我的手,其他什么都别管,洪水、洪水也带不走你。”时云天不住的摇晃着头,嘴里喃喃的说道。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渐渐从沉醉的记忆中苏醒过来,睁开了双眼,打量着自己身处的环境。
入目所及是一块柔洁的天花板,悬在自己的头顶上方。身上盖着的是天鹅绒被单,软软的很舒服,还散发着一点清幽兰花香。四周的墙壁和简雅的装饰有一种家的感觉,不,应该说比自己和大叔所住的那个近乎于荒废的老宅更像是家。窗户上挂着一块嫩芽黄的布帘,窗边摆放了一张小桌子,桌子旁是一张素雅的单人沙发,一个穿着乳白色风衣的女孩儿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中的一本书籍。
这本书挡住了女孩的大半张脸,但是从眉眼和颧角的轮廓也能辨认得出她的五官很精致。长长的睫毛安静的搭在她的眼帘上,随着眼睛的闭合一眨一眨。女孩拿书的手指纤细,上面不像一般的女生一样抹些指油影粉,显得很干净。
她的长发从耳间垂下,遮住了耳朵。阳光透过玻璃窗户和窗帘射进来,空气中不带丝毫尘埃,而从她如墨如玉的头发上发射出了两道光彩,柔目而醒眼。
房间内极其安静,两个人的世界中没有一丝杂音。女孩偶尔翻到书页上新的一张,那翻书的声音也是极缓极慢,就像舒伯特小夜曲舒缓的旋律。
时云天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他的大脑暂时停止了运转,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更轻了,似乎不敢打扰这美丽的一幕,又似乎是担心由于自己突兀的发出声音,而破坏了这幅记忆的画面。虽然他不知道这幅画面从何而来,自己此刻又身处何处。现实与梦幻,此时已经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彼此不可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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