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要是没有郑袖在王宫撑持,他昭雎当真不知死了几回?
如今竟有人一举杀了靳尚郑袖,可见这股势力绝然是来头不小!他们能杀这两个精明得每个毛孔儿都在算计人的人精,可见谋划之周到细致。
更令昭雎更为不安的是,这股神秘势力为何要杀靳尚郑袖?反复思忖,昭雎认准了只有一个答案:是楚国的新派势力要改变朝局,挟制楚王变法。
果真如此,这股势力岂能放过他这个新派死敌?可是,他们为何却要放过他呢?没有机会得手?绝然不是。只有一个可能:要选另一个时机杀他,以期造成更大的震撼。这个时机,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变法人物将要出山之前,杀他这个世族魁首为变法祭旗。除此而外,还能做何解释呢?
昭雎担任楚国令尹(令尹相当于列国的丞相)二十多年,是只千年老狐,既有冷静地评判,又有狡诈的对策。反复思虑,他选定了以静治动这个应对晦明乱局的古老准则,抱定了在这个强劲的风头上蛰伏隐匿的主意,将府中护卫部署得铁桶也似,却绝不踏出府门一步。只要不迈过这道门槛,新派又能耐我何?谁能保定那个朝三暮四的楚王就一定会支持新派人物?
正在此时,公子子兰匆匆来到书房,说禁军司马飞马急报:郢都国人宫前血书请愿,强请楚王重新起用屈原变法;楚王昏睡,朝臣不出,紧急请命令尹处置。
“呵呵,棋却在这里了。”须发如雪虬结在头顶盘成了一支白冠,老昭雎两眼闪烁着细亮的光芒,“先杀宫中对手,再以民谣煽动国人上书,而后改变朝局。算器倒是不错。子兰,你也做过一回大将了,想想,改如何处置?”
子兰其实就是一个草包,他哪能有什么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屈原出山!”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否则,我等当灭!”
“我是问,目下之策该当如何?”
“目下大王朝臣俱不理事,叔父便当做中流砥柱,驱散乱民,稳定郢都,同时也铲除了屈原黄歇之根基!”子兰大是慷慨。
昭雎点点头,随后走进里间,一阵轻微地响动,便抱着一个铜匣走了出来放到书案上,“打开。”
子兰一端详,便是眼中放光,熟练地打开铜匣,不禁惊叹一声:“兵符!”
昭雎冷冷一笑:“这是我秘藏之兵符。你用它即刻调一万精兵,驱散乱民,围住王宫,不许任何人进出。记住,给府邸留一千铁甲武士,防备那股势力得寸进尺。”
“明白!”子兰答应一声,便大步出了书房。
城外大军主将却正好是昭阳,也是昭氏的后进英杰。当此非常之时,这只兵符便是王权,况且昭雎又是主政令尹,调一万兵马入城当是顺理成章。
为防不测,子兰带了十名精锐骑士,一色快马长剑,出得北门便向山谷要塞飞驰而去。这要塞军营距离郢都六十里之遥,翻过两道山梁便能望见军营旌旗,放开快马小半个时辰便到。
刚刚翻过第一道山梁,下坡进入谷地时,突然却闻轰隆一声,前边六骑竟是骤然消失!子兰战马突兀人立而起,嘶鸣后退,竟与后面连环飞驰的四骑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子兰顿时跌到马下,鼻子竟唰地喷出一股鲜血!饶是如此,子兰也顾不得疼痛,立即拔剑大呼:“有埋伏!你等断后,我去军营!”便又飞身上马要绕过陷坑冲上山梁。
恰恰便在此时,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般飞来,一个大回旋,便见子兰头颅飞去,一股血柱冲天腾起,竟是连一声惨叫也没来得及喊出。黑影堪堪掠过,一阵箭雨便立即倾泻到谷地,片刻之间,陷坑六骑与地上四骑便是声息皆无。
昭雎在府中左等右等不见有任何动静,派人去打探,才知道子兰已经被杀,这一下顿时吓得他冷汗直冒。只不过他毕竟当政二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懂得能进能退的道理。
他知道留在郢都再无所作为,甚至有性命不保的威胁。他连忙召集一班护卫、门客,连行囊都来不及收拾,连夜出东门,向封地寿春逃去。
尽管路上遇到无数次的刺杀,结果都被他狡计逃脱,一个月之后,总算狼狈的逃回了寿春。</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