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许多年,也只知道澜川一人。”
舒娥看着楚公公的神色,知道他心中必然疑惑,蹙眉说道:“澜川进宫,尚不足一年时间呀。”
看楚公公点了点头,微笑问道:“这倒奇了!如何我听杨美人说,澜川之前,有一位大理国和夷乐师,也弹得好琴。我本在想既是澜川的同乡,说不定到可以与澜川合奏的。”
情急之下,借杨美人来提到清江,是因为杨美人喜好音乐,宫中皆知。
果然楚公公想了一会儿,微笑道:“大理乐师倒有几位,和夷人却只有澜川一个。果然是杨美人说的,大理人……”楚公公眉心微蹙,“杨美人说的,想来是白衣族?当年却有一位白衣族乐师,深受皇太妃喜爱,只可惜,唉,可惜……”
舒娥听到这两个“可惜”,心中不由得“突”地一跳。极力压抑着心中的紧张,好奇道:“怎么了?”
“只可惜这位乐师命不久长,前年夏天,不幸亡故。”楚公公说着,轻轻眯起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喃喃说道:“算起来,清江已走了快要两年了……”
清江。
舒娥的手心中捏了一把汗。
妙元神智不清时,竟会把自己认作别人,却知道清江已经死了。反而神智清醒以后,能认出自己,却会把澜川错认成清江。
妙元神志不清时,如今的事情几乎全部不记得,却清楚记得清江死时的情景。而甚至恢复之后,却唯独忘了清江死去的事实。
这中间的关系,着实过于玄妙。
然而据今日所知,清江确有其人,清江确已亡故。
虽然舒娥早从妙元口中得知有一位在玉清宫大火中身亡的乐师,然而妙元神智失常,并不能全然相信。今日听楚公公说了出来,舒娥才确信无疑。至于清江如何身亡,只听楚公公那两声“可惜”,便知确如妙元所言,是葬身火海。
舒娥心中微微一寒,只怕,清江也真如妙元所言,是被一个女子,锁在房中,以致无法逃出生天。
楚公公见舒娥略带倦意,想必是因为天气暑热,她一个年轻女孩儿经受不住。于是简略介绍了剩余几部,便派人送舒娥回去了。
过去教坊和大乐署,走过不远,便是那座石桥。
远远可以看见,过了桥的那座殿堂,屋顶似乎还落着白鸽。舒娥只是鼓不起勇气,去看看妙元。再想到兪氏让她置身事外的话,想到身边还有教坊的人相送,朝着东边叹了口气,往永安堂走去。
“夫人明日几时来?小的去永安堂接您。”跟着舒娥的小太监问道。
舒娥回过神来,看那小太监,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不由得想起小英子,心中一阵难过。看着小太监神态恭谨,说话走路,都透着一股小心,忙温颜笑道:“我想过去便自己去了,不用接的。你送到这里也就够了,快回去吧。”
那小太监听了舒娥的话,脸上却现出了可怖之极的神色,眼中满是害怕和哀求,半晌,才叫了一声“夫人……”声音却也有些发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