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祖母知书达理

    大灾逃荒之时，食物弥足珍贵。

    今晚或许还不明显，但往后的日子，食物会越发金贵。为了一口吃的，兄弟反目，夫妻决裂，甚至易子相食的悲剧都可能上演。

    在极端饥饿面前，亲情和理智很可能一钱不值。

    今日逃命，大都出门比较着急，不见得都携带干粮，这会子可能还心有余悸没醒过神来，待会或者明天肚子饿了，少不得要寻食物。

    和财不露白是一个道理，灾后逃难，吃东西低调一些没错。

    这个夜晚必然睡得不安稳，无论是防备野兽，还是防备其他灾民，都需要很警惕。

    所幸薛纵的行囊里有一把短剑，乃是薛家祖传之物，据说是当年唐高宗赐给先祖薛仁贵的。薛鹏举前去西北投军之前特意留给薛纵，而今正是最好的防身兵器。

    孟婆婆很体谅孙儿，和薛纵两个人交替守夜休息，总算是相安无事到天明。

    许久不见的红日出现在东方天际，如果黄河没有决堤，倒当真是个好日子，可惜……

    大王岭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一片泽国，或许是因为洪泛区扩大，或许是黄河洪峰开始回落。从小丘半坡水痕能明显看出来，水位下降了不少，且在持续下降中。

    这是个好消息，否则一直这样下去，岂非要困死在这大王岭上？

    洪流之中时不时有浮木杂物漂过，其中也夹在着不少尸体，动物的尸体，甚至不少人的尸体……

    洪水的破坏，灾难的可怕，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

    大王岭上，桃园村的村民瞧见此情此景之后，都不胜唏嘘，都很庆幸及时爬上了小丘，否则此刻也会是这洪流中的一具尸体。

    ……

    天亮了，很多人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有人带了干粮，有人没顾上，所以就出现了大眼瞪小眼的情况。薛纵很警惕地将半罐子粥汤煨在火上，烘烤剩余的面饼。

    薛纵打算享用一顿“大餐”，将仅剩的食物全部食用，面对一群流口水的灾民，还是落肚为安的好。

    灾后第一天，尚未饿到一定地步，加之又是乡里乡亲，所以并未有什么出阁的事情发生，但也没有人主动将食物分享给不相干的外人。

    这种时候，一口吃的价值连城，千金不换。

    当有人用或可怜，或不怀好意地眼神看过来时，薛纵一边拿出短剑佯作削木棍，一边笑道：“李大哥，林子里有野菜和野味……”

    这个提醒是很必要的，只要还有食物来源，便不会轻易出现暴力夺食的举动。而且薛纵也想明确地告诉旁人，自己手中有利刃，自己懂武，纷乱之中，得有些许必要的武力威慑。

    果然，得到提醒，再看到薛纵手上的利刃，某些人只好悻悻往树林里走去。

    洪水之中，大王岭同样成为动物的避难天堂，兔子、小鹿、獐子，甚至是蛇鼠，在此时都成为救命的食物。

    过去的薛纵是个出色的猎人，即便是没有弓弩的情况下，依旧在林中捕获了一只兔子和一只獐子，保证一家三口不饿肚子。

    除了食物，饮水也是很要紧的一方面。

    岭下虽有滚滚水流，奈何都是黄泥浊浪，根本无法饮用。倒是大王岭的斜坡上，有人发现了一汪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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