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空弯月如钩,澜龙瞬间飞腾到天饱身边,似乎能读懂他的心意一般,带着他飞天而起,往月亮上飞去。
“我变成黑炭也就罢了,为何杀机和吞噬煞性不依不饶地纠缠于我,,不过也好在有这吞噬的凶性护体,元神才可以崩裂后恢复如初,我乃噬神,这一生我极力抗拒天灾人祸,斩妖除魔神鬼惊魂,问心无愧,可是连自己的娘子白菲都救不得,她如今早早离世,如今,我还要继续活下去么,也许会变成吞噬派那些爱吃肉的孽障,又或者邪魔攻心,让我变成一个狂魔。”
“这些,都不是我所想看到的事情,不如就此了却残生,也好及时收手。”
不知怎地,一些从未有过的消极念头在天饱的脑海瞬间飞过,他平生第一次想到了自绝于天下,就是为了不想变身噬血狂魔。
先去看一眼娘,和小饱,再做决断。
天饱缓缓呼出一口气,澜龙却停滞在弯月之下,不肯飞腾。
“龙兄弟,你这是为何,不想带我去素山看娘亲和小饱么?”天饱奇怪地问道,这么多日子,澜龙都与他心意相合,仿佛多年前就是老友,如今头一遭不听他的指令,真是令人好生奇怪。
“天饱,绝路不是路,只是逃避而已。”澜龙张开龙嘴,缓缓说道。
“你果然知晓我的心意,可如今我能如何,吞噬煞性吸噬了无穷鲜血,已经在我的元神内结成血网,过不了多久,我便会神志狂乱,整个人都残忍嗜血,变身为吞噬狂魔,这样的我,实在不配再活着。”天饱的语气透出悲怆。
“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能把这一摊子噬山,奇门噬神的兄弟姐妹都抛弃,还有小饱,你娘亲,更有紫衣、圣姑她们那些钟情于你的女子,你忍心就这么放弃,。”澜龙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我从未放弃,可是天不由我,天饱心里在说,又看了看自己的浑身上下,真是在夜色中完全成了一个隐形人。
“我变成了黑炭,心中有凶性,这还是我么,我乃堂堂姬天饱,就算是噬神,也该是吞噬不平的大英雄,而非残忍嗜血的凶徒。”
天饱胸中发出怒吼,澜龙在旁静静聆听。
听罢,澜龙说道:“事到如今,我不想再瞒你,你且听我说说原委,再做决断如何。”
天饱默然无语,其实他觉得那些过往已经无所谓了,往日不可追,又能改变今日何状。
“天饱,盘古开天辟地,神斧所向披靡,你可知他为何血肉化为山川河流。”
“为了造福苍生。”天饱喃喃说道。
“正是。”澜龙深叹一声:“我本是如來佛祖宝杖上的玉雕龙首,为了你才屡下凡尘,你乃天定噬神,佛祖念你善根可贵,命我从旁辅佐,谁知你经过了重重考验,竟在这最后一刻,产生了动摇之意,快快振作,还有大事需要你鼎力完成。”
“还有何事。”天饱已经听腻了什么天定、噬神,还有他那苦苦挣扎的善根,破天荒头一次觉得疲乏,因此声音里充满了困顿之意。
“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你的一生注定将光芒万丈,受众生代代敬仰。”
天饱摇摇头:“做大英雄,我已经沒有兴趣,快带我去看看娘,还有小饱吧,我这么多日昏睡不醒,他们定然担心坏了。”
澜龙欲言又止,停顿片刻,还是依着天饱的意思飞到了素山。
澜龙在洞口徐徐落下,天饱见洞内烛火摇曳,心中一阵温暖,刚想举步迈入,又缩回了脚,他害怕浑身黑紫的皮肤吓到了小饱和娘亲,便在山边树上摘了片宽大的树叶,遮着大半边脸,走进洞去。
“天饱。”紫依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这么多天把天饱昏死的消息瞒着九天仙女,实在是快撑不住了,如今见到天饱好好地走进來,真是太高兴,可看到他用片树叶遮蔽着脸,又不由得在心中苦笑,天饱居然还有如此稚气的一面。
天饱只露出双目,目光深邃,与紫依四目相对,看得出她憔悴不少,还有很深的黑眼圈,真是苦了她这么照料自己的至亲,无需多言,他重重地向她颔首示意。
九天仙女也高兴地抱着小饱迎了上來,见天饱捏着片树叶奇怪地遮蔽着脸,不由得问道:“饱儿,你这是怎地了,一连消失许多天,乍一出现却是这样。”小饱明白爹回來了,也在奶奶的怀中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天饱重重呼出一口气,对九天仙女说道:“娘,我如今皮囊变成了黑炭一般,怕吓到小饱,所以才弄來片叶子遮挡。”九天仙女大惊,连忙拉开天饱的手,才发现天饱从头到脚都是黑紫色,整个人如同被浸泡在墨汁中染了色。
“这是怎么搞的。”九天仙女心疼地问道,她很清楚,肌肤颜色乃是内在折射,天饱绝不会无缘无故变成了黑人,先前他五脏六腑说不定遭遇了重创。
“一言难尽。”天饱抱起小饱,轻声说道:“爹变成这样,小饱害怕不。”
小饱摇摇头,只是用小手抓着天饱的耳朵,变成猪肝色的耳朵。
天饱抱着小饱往榻上一躺,疲乏地说道:“娘,紫依,我累的很,先歇息片刻。”
九天仙女和紫依面面相觑,天饱法力擎天,哪里有什么疲乏之说,今日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奇怪,谁知天饱的脑袋一挨枕头,瞬间便打起了震天的呼噜声,小饱也乖巧地在他怀中闭上眼睛。
“咱们去隔壁你那歇息,让他们父子先睡吧。”九天仙女对紫依说道,隔壁山洞原本是小秋歇息的地方,但是他已经搬回了噬山料理事物,紫依便在此休憩。
紫依点点头,和九天仙女去了隔壁,临走还是很担忧地看了看榻上鼾声如雷的天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