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诺诺乘坐机甲离去的背影,又一次觉得她会就此消失,连带他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叔叔婶婶这两天对瞳绘衣好了不少,婶婶说来说去,无非是让瞳绘衣去了之后跟他那似乎永远无法谋面的爹妈说说,把余飞也给弄到美国读书去。余飞很抗拒这个,在餐桌上拉下脸来说了些纵然出国也得靠成绩不想靠关系一类的话,瞳绘衣知道弟弟对于自己的狗屎运有些耿耿于怀。而且余飞这些天很不开心,觉得自己被一向在自己后面的哥哥超过了。
婶婶一边念叨着余飞不能老上网,该多学习才能有出息,一面照旧支使瞳绘衣去买明天的早餐nai。瞳绘衣走出门,听见屋里余飞不知怎幺地忽然着急起来,和婶婶大吵。
他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没有下楼,沿着楼梯一路而上。这栋楼没电梯,最高就十七层,顶楼天台是呜呜作响的空调机组和纵横的管道。物业在楼道里设了一道铁门,写着“天台关闭”的字样。其实不关闭也不会有人往那上面跑,通往顶楼的楼梯有点恐怖电影的感觉,堆满了纸箱子、两台破马达和一些七楼住家扔掉不用的破沙发和木茶几,所有东西都落满灰尘,间隙小得落不下脚。
瞳绘衣在那些小小的间隙中跳跃,就像一只轻盈的袋鼠,他清楚地记得每一处落脚点,譬如纸箱子里罩着的两块板砖、破马达坚硬的底座和那个木茶几唯一一条没断的腿,这些落脚点仿佛一连串岛屿,帮他渡过这个垃圾组成的海洋,对面就是那道铁门,铁门外咫尺yin影,万里星光。
瞳绘衣从铁门上最大的那个空隙钻了出去,站在满地星光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眺望夜空下的城市。
&n去秋来这个城市不同的气味,有时候是槐花,有时候是树叶但是更多的是呼啸而过的飞车带起的风。
他坐在水泥台子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把双腿伸出去挂在外面,这样他脚下相隔上百米才是地面,他觉得自己又危险又轻盈,像是一只靠着风飞到很高处的鸟儿。
这是他秘密的领地,这几年每个下午他都在这里发会儿呆,然后跟婶婶说他在外面写作业。
夜空下整个城市的灯都亮了起来,商业区的霓虹灯拼凑在一起,虚幻不真,坚硬的天际线隐没在灯光里,那些商务楼远远的看去像是一个个用光编制出来的方形笼子,远处是一片宽阔的湖面,毗邻湖边,这座城市最繁忙的高架路上车流涌动,高架路就从瞳绘衣家的小区旁经过,从这个位置看过去,瞳绘衣觉得那些车灯组成了一条光流,这条光流中的每一点光都是一只活的萤火虫,它们被这条弧形的、细长的高架路束缚在其中,只能使劲地向前奔,寻找出口。
瞳绘衣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把手伸向天空,手指弯成一个圈,这样就能好好观察天上不时划过的‘流星’,那些都是舰船飞行留下的光,其实头顶上还有一个透明的罩子,人们叫它天幕系统,它会模拟所有自然现象,而且真实的人们分辨不出来,只有晚上它是关闭的,能看见外面漆黑的天空,看的见划过的飞船,看的见真实的星星。
瞳绘衣的手伸向天空,好像要把天空都抓在手心里,他又想起了叁时,偏头看了看不远处角落里堆着的桌子,那个是叁时带来的,瞳绘衣不知道她是怎么把那样一张桌子带上天台的,只知道每次生ri或者她发现了好吃的东西都是用那张桌子和他分享的,瞳绘衣原本很想再和叁时见上一见的,可是从弟弟哪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后,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觉得很近的人突然变得很远,瞳绘衣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是啊,凭什么啊?那么好的女孩就要和他在一起?你是屠龙的勇士啊?可爱的公主必须是勇士的吗?都是放屁啊,瞳绘衣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叁时要主动靠近自己,真的是自己乱想的一般,叁时闲的无聊想找只小白兔玩玩?可是2年了啊,谁能玩一只蔫不拉机的小白兔玩两年一点都不厌烦的啊?
想不通就不去想,瞳绘衣有时候就是这么白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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