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早晚得死,吴楚七国就是本王的榜样!”刘武举起酒樽,扬起脖子一饮而尽,惨笑道:“本王原本从未奢望成为大汉的帝皇!都是陛下,我的好兄长,你的好父皇,生生将本王推上不归之路!”
刘彻没有反驳,因为刘武所言皆是实情,景帝确实很不厚道,打从即位之初,就一直算计自己的亲弟弟,史上的梁王刘武简直就是被他生生逼死的。梁王去世后,窦太后哭得极其伤心,多日吃不下饭,说:“帝果杀吾子!”显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景帝早就设好了套,处心积虑就是要搞死梁王。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刘彻略微有些伤感,前世他几乎从未体会过亲情,实在不愿见皇祖母伤心欲绝,颇为无奈道:“只是孤王还有些疑惑,想向皇叔请教一二。”
刘武摆摆手,颇为豪爽道:“有话但说无妨,你小子虽然也奸猾似鬼,却隐隐有几分风骨,颇对本王胃口。”
“既然皇叔知晓父皇的意思,却为何还如此跋扈?孤王听闻皇叔筑东苑,方三百余里,广睢阳城七十里,大治宫室,为复道,宫台楼榭绵延三十里。又用天子旌旗,从千乘万骑,出称警,入言跸,拟于天子。招延四方豪桀,自山东游士莫不至。如今梁国又多作兵弩弓数十万,而府库金钱且百巨万,珠玉宝器多于京师。”刘彻耸耸肩,举杯遥敬刘武,幽幽问道:“皇叔惊才绝艳,又岂会不知,如此种种,尽皆是取死之道?”
“梁国甚大,居天下膏腴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四十余城,多大县。母后又心疼本王,赏赐自然不可胜道。陛下看似与本王出则同车,入则同辇,实则时刻不忘诸般削弱梁国。你去问问陛下,本王幼时可是跋扈之人?可曾贪恋珠玉宝物?可曾醉心华美宫阙?可曾和他争过天子之位?”刘武仰天长叹,满腹惆怅道:“如今本王变成此等模样,如此性情,尽要归功于我那至亲兄长!”
刘彻沉默半晌,当今太后窦漪房原是个小小的宫女,由于出身卑微,没机会亲手养育两个儿子,刘武从小就由兄长刘启多加看顾。想来皇帝老爹打小就对亲弟弟性格养成,硬是把原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十佳少年刘武带成飞扬跋扈的性子。
所谓“三岁看老”,虚荣跋扈的刘武自然不适合托付社稷。是以窦漪房入主东宫后,汉文帝要在她的两个儿子中选择储君,即使明知刘启为人阴狠,却也只能立为太子。刘彻想到皇帝老爹当初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计,实在比穿越众还要牛x得多。
想到此处,刘彻心中咯噔一下,背后冷汗直冒,他领悟到自己似乎想错了。他费尽心思,甚至恳请皇帝老爹,启用居功自恃的周亚夫为沛郡太守,在梁国周边陈设重兵,防止梁王造反。如今想来,却是看错了梁王,也看错了景帝!
刘彻之所以如此提防梁王刘武,只因按照史书记载,不久后,他的谋士羊胜、公孙诡等人建议刺杀袁盎等十余名朝廷重臣,以解当初朝议一事的心头之恨,尽管遭到韩安国的反对,刘武还是采纳了羊胜等人的建议。
袁盎等人被杀后,汉景帝穷追不舍,梁王刘武命在旦夕,被迫接受韩安国的建议,让羊胜、公孙诡自杀,派韩安国到长安城去谢罪,形势才缓和下来。然而梁王从此被禁足在梁国,虽然家资巨万,心情却非常郁闷,每每听说太后生病,就寝食不安,多次要求在留在长安侍奉太后,都没有得到允许。后来出猎途中,愚见一头怪牛,两只脚长在背上,刘武非常恶心,回来后就病热而死。
不对!不对!如今看梁王刘武的言谈举止,绝对不是那么疯狂和愚蠢的人!
羊胜、公孙诡都是齐地的名士。公孙诡更是多奇邪计,初见梁王时,便获赐千金,官至中尉,梁号之曰公孙将军。而刘武虚怀若谷,惊才绝艳,门下拥有司马相如、枚乘、邹阳等留名千古的顶级人才。梁国内史韩安国更是窦太后亲自任命,至诚至孝的梁王怎么敢如史书般,由于韩安国反对刺伤袁盎等人,而将他囚禁下狱?
不管是从谋士,还是从梁王本身,都不可能使出刺杀朝廷重臣这种昏招的。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栽赃嫁祸!而景帝对这个弟弟怀有杀心,但是梁王功劳很大,特别是他还得到太后的喜爱,没有真凭实据不能轻动。正是此次震惊朝野的刺杀事件,给了前世的景帝机会,派出酷吏郅都,赶赴梁国,将此事办成了铁案!梁王遭到大汉贵族阶层的一致嫉恨和唾弃,从此一蹶不振!
刘彻想到此处,不由心中大骇,皇帝老爹!一定是皇帝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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