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耳克正坐在窗前翻阅温莎家族的族谱,族谱他已经翻阅过许多次,书皮很破旧,但是书页保存的很整洁。一行行记载的早逝的族人的年纪,像以前每次看到那样,让他触目惊心。拿着族谱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低下头,痛苦的闭上眼睛,一种家族的诅咒般的疑云笼罩住他。
一阵敲门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他厌恶的朝门的方向瞥了一眼,坐着没动,但是那轻轻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执着却不讨厌。收起族谱,柏耳克无奈的打开房门,不是他想象中的送水的仆人,而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就像珊瑚岛上的一颗碧玉的宝石,璀璨耀眼,但好感中夹杂一种本能的反感从他心底升起。
“小姐,请问有可以效劳的地方吗?”柏耳克冷冷的不失客套的问。
“多谢你的好意!我叫凯瑟琳,我想请你参加晚上的篝火宴会。请问怎么称呼您?”凯瑟琳感到对方的冷淡,微微愣住了,立马露出一个欣喜的微笑,睁大眼睛,欢快的说,
“柏耳克!多谢凯瑟琳小姐好意!我不能去!”凯瑟琳的热情,令柏耳克感到诧异,但他下意识的冷笑一声,冷淡的说道,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柏耳克,您真诚实,我喜欢,也许你可以试试看和大家相处,这是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凯瑟琳仍然高兴的说,她的声音不高不低,饱含活力和感情,音色沙沙的像树林里的风声,能够让她周围的事物感受她年轻思想里的春风,就算是一块坚冰也能被她融化。
“那你要怎么说明那是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柏耳克声调上扬,凯瑟琳的亲切自然激发了他的兴趣。
“就像吃饭穿衣一样自然,难道这会有什么特别的吗?很自然,没有必要感到拘束,所有的人都喜欢你,你谁也不会妨碍。”凯瑟琳抑扬顿挫的热情的说,一双玛瑙般晶莹剔透的黑眼睛散发着神采。
柏耳克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用越发神采奕奕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人。
“期待你的加入!”凯瑟琳稍稍扬起脖子,诚恳而欢快的对他说,然后行了一个屈膝礼,离开了。柏耳克望着那抹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倩影,没来由的感到心情好,嘴角微微扬起。
他站了一会儿,关上门,脚步轻快的回到窗户旁那张桌子前,看着桌子上的族谱,顿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厌烦,对它散发的灰暗、不祥、逝去的气息感动厌恶,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无论它是怎么样的,它都与你的命运息息相关。”一丝阴霾爬过他饱满光滑的额头,他拒绝想这个没有答案,时刻令他闯不过气来的事情。他感觉到凯瑟琳身上的特殊的力量,那是阳光的味道,充满了温暖和激情,以及永恒的爱。在她那坚定、笃信的眼神里,他感受到一种永葆青春的爱火在燃烧,不是针对任何人,而是从心底的自然流露,比起她的美貌、青春,那才是她最吸引人,让人不能拒绝的魅力所在。她很特别,与自己不是一类人,但是至少在此刻,他全身心的想念着那抹淡绿的倩影,热情的微笑,亲切的态度,他觉得整个脑子都在回想与她有关的每一个细节,他身体里另存在一股力同时在激烈的抵抗这种激情,让他排斥和反感她。两种火焰顿时激烈的碰撞,燃烧,几乎将他吞灭,他深深吸一口气。他的天性和外在的阳光之力发出了冲突,他不安的想到。不自觉攥紧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他对自己的天性感到厌恶,开始憎恶给他这种阴暗天性的父母的血液,他憎恨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暗黑的因子,这种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觉得强烈,清晰和难以忍受。封闭的心出现了裂缝,年轻却僵硬化的思想浮想联翩,热血沸腾。他咳嗽一声,厨房的油烟味飘进房内,刺激他的感官。他想把那扇唯一能吹进风的窗户关上,但是他又认为,如果空气不流通,他更会因为激情暴涨而感到痛苦。
他坐到另一张茶色原木桌前,倒了一杯水,猛地喝下,时而往院子里的贝壳风铃瞥一眼,时而看看那些从未注意过的鲜花,直到一阵凉爽的海风吹进屋内,他才松了一口气,咆哮的因子渐渐平息。
他动手修理倚在角落里的一顶斗篷,有两处的竹篾被树枝刮坏。他端详着斗篷的擦伤处,把竹篾抽出来,折断扭曲的,重新把那块短了一些的竹篾插进去。尽管他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斗篷上面,但是却显得十分不安,不断的移动坐着的中高的长凳,凳脚在木板的地上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神游天外。叹息一声,放下那顶斗篷,不断思考着要不要去晚上的宴会,平时做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的他,此刻却显得很犹豫。他知道是那一瞬间的兴趣在发挥作用,而且那种兴趣由于距离,以及丰富的想象力在他的心里膨胀,扩大,成熟,几乎他都以为和她已经很熟,过去已经认识了很久。他心烦的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窗外一只鸟雀突然鸣叫一声,奋力的扇动起翅膀,朝院子外面那颗大树飞去,这个毫无意义的偶然的现象,却刺激了他的思想,那鸟雀的欢快仿佛就是凯瑟琳那双充满魔力的眼睛。尽管他不喜欢那种热闹又乏味的宴会,但他下定决心参加晚上的宴会。他打开房门,打算给凯瑟琳一个答复。然而一个突发的状况阻止了他的脚边,那种可怕的场面,连一向性格冷淡的他都不觉倒吸口气,他觉得自己看见了地狱。
一个衣着褴褛的血淋淋的人从通道尽头的枣树上爬进了窗户,闪着血红的双眼,表情由于挣扎和痛苦,看起来十分狰狞。只听“砰”的一声,那个人影从窗户上滚落在地,慌张的朝四周瞧。柏耳克向后退,将自己藏在拐角处的墙壁后面。只见那人踉踉跄跄的走到楼梯口处,左拐进了另一条通道。柏耳克看看那一地留下的斑斑血液,轻微的皱起了眉头,“他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他在心里想到。紧接着,他听到凌乱的敲门声,开门的咯吱声,闷闷的惊呼声,估计被人突然捂住了嘴巴,然后是关门又开门又关门的声音,隐约传来走动的脚步声,然后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柏耳克身体轻微的抖动了下,他感觉热血再次沸腾,好奇心在作祟,他需要极力克制自己渴望窥视的心理,神经变得异常兴奋,看见那些殷红的液体,他身体里的黑暗因子再次抬头。轻微的脚步再次响起,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端着一盆水出来,脸部一块头巾罩住,肩膀上搭着一块白布,低着头慌张的擦着地上残留的血迹。柏耳克咽了咽口水,“那人死了没?”看着那一滩滩的血迹,他不禁认为那人身体里的血液流光了。擦血的人急促的喘息,他擦血的手在剧烈的颤抖,几次停下来不敢去擦,痛苦的几乎像遭受极大罪的是他自己。柏耳克冷冷的盯着那个沉重的哀伤的背影,那人回过头,看了眼湿润干净的地板,愤怒的一把扯下头巾,露出了柏耳克熟悉的脸。“那个笨蛋艾拉翡!”柏耳克意外的喃喃自语,这时他脑海里闪过一张近乎完美的男孩的脸,那个男孩身上有一种令他妒忌的信心和勇气,总是带着一种不可小觑的对人性理解的达观,他还是院士最关心的学生。“那人会是他吗?”一丝疑云爬山柏耳克的心头,一想到有那种可能,他觉得心头凉丝丝的,对世事无常的变化嘲讽的发出一声冷笑,“如果完美无瑕的珍宝被打破了会怎么样?”他默默的想到。关上门又转回屋内,困惑的想着刚才的一切,一时将凯瑟琳的邀请抛之脑后。
虚弱的罗帕雷斯躺着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的像石膏,一道傍晚的夕阳照亮了屋子,刺激的他眼睛生疼。
“艾拉翡,把窗户关上。”他用手遮住夕阳,沙哑着嗓子说。
艾拉翡坐在屋子中央,呆若木鸡,他起身将窗户关上,走到床边,他想问罗帕雷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只好把话吞下去。
“罗帕雷斯,你还感到难受吗?身上有伤口吗?”他摸到朋友冰凉的手不禁打了个冷栗。
“艾拉翡,让我单独呆一会儿。”罗帕雷斯虚弱的说。
就在朋友顺从的转身之际,罗帕雷斯拉住了他的手,艰难的向他道谢,朋友回报给他一个微笑。
离旅店不远的沙滩上,与旅店寂寥的情形形成对照,那里大家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有仆人已在那块选定的平坦的地面,用材薪架起十个高高的高台,高台上放着一张铁丝网,那是用来烤熟食物的,每个高抬附近都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个人,在激烈的讨论晚会的盛况。柴薪中央的原木的三张拼在一起的长方形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和材料,都用布麻袋装着,叠放在一起。一条大黄狗摇着尾巴从一张桌走到另一张桌子,不时嗅嗅那些生的美味的食物,张开的嘴里露出獠牙,口水滴在地上。几名仆人在当地人的帮助下,正往地上铺长方形的橘色的粗布料,把填充着棉絮的圆形坐垫整整齐齐放在布料上,形成空格。以一个带帽子,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袍的乐师为中心,五名优伶围着他,听他讲笑话解闷,旁边放着他们的服装和乐曲。一个胖呼呼的孩子骑着一条狗在他们附近转,圆圆的眼睛不时盯着那些只有在舞台才能见到的人看,除了能从他们身上闻到浓烈的香味,长得比一般人好看,性格比他认识的人要高傲,风趣和胆大,还能演奏高雅的乐器,他就再也看不出别的特殊的地方,为什么有人就把在台上演出的人当作尊贵的国王或者高贵的精灵来看待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同样对他们着迷,但是近处看,他们实在也没有哪里值得人尊重。他听说会有一个唱歌很好听的姐姐,他搜寻了整个场地,也没有看到哪位是会唱歌的姐姐,他苦恼的叹息,像个小老头那样摇头,把身下的狗当马那样骑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越来越暗,海平面最后一丝残红也消隐在云雾里。年轻的男男女女盛装打扮,穿着节日才穿的跳舞的服装,成群结队的往篝火宴会赶来,上了年纪的妇女和男人也会参加,但是他们更多的是坐在一边烤肉,看有钱人才能看的戏剧,听好听但听不懂的音乐,然后熟悉的人凑在一起,讨论谁的舞跳的好看,哪个小伙子长得俊俏,哪家姑娘看上了哪家小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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