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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茶当真特别。”
左寻萧静坐于弋曼对面,要不是看向她时眼中透出一丝深睿,几乎叫人当做了一尊化石,
“这茶特别,却也不敌姑娘的身份来的特别。”
言尽三分,弋曼却也知道他是在说自己隐瞒身份一事,将茶杯放下,杯中水清如许,浮了几片青叶。
“先生于弋曼有救命之恩,当日实属无奈才隐瞒身份,先生莫怪。”
“人间诸境,皆有命数,姑娘命数不该在此,却又因何流连?”
弋曼微愣,这左先生本也不是寻常之人,莫非亦看出自己来自异世。“既是命数,便由心不由人,心即已定,在何处,又有何区别?”
左寻萧淡淡摇头,语气依旧平静。“老夫虽看不清你的命数,却也能从你的面相看出富贵之相,姑娘命格奇特,越靠近自己想要的,便会离的更远。”
“什么意思?”弋曼蹙眉,继续问道。
左寻萧还想说什么,却感觉一股寒意袭来,弋曼只觉脖颈脖颈一痛,便也没了知觉。
而一抹紫色竟已不知何时立于她身后,单手一扣,揽上了弋曼的腰际,将她打横抱起后,头也不回的朝寝殿走去。
左寻萧虽心中微惊,却还是朗声开口。“你明知道她留不得,又怎可这般放任自己。”
沉稳的脚步停驻,他眉眼刻骨冰冷,没有了寻常云淡风清,是少有的认真。“不要以为本督不敢对你如何,下次若再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便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长袍轻扬,不再给身后之人说话的机会。
左寻萧站在原处,却也是无奈的低喃。“这便是命数吗?”
“你刚刚说的,是何意?”一袭白衫从假山后出现,手中的雪貂懒散的趴在她怀中,这女子极美,此时凌厉的神色却与那美有些不符。
左寻萧望着来人,神色亦不复杂。
···
悠悠转醒,弋曼撑起身子,却也躺在了寝殿的玉榻之上,微微蹙眉,怎么会在这里?
“这几日很累吗?竟然就那么睡着了。”君挽琰微凉的手轻轻沿着她的耳侧抚过,说得极轻,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地随意,如同一道冷冽的清泉微转,划过心扉。
“飏……”弋曼回头,却也对上那绝色的容颜,脸上颜晕着丝浅绯,在君挽琰紫瞳中映出一抹桃色清艳,她抬手将发丝理顺。“刚刚我是睡着了?”
可刚刚明明就遇见了左先生啊!难道是做梦?“飏,刚刚可有其他人进了这里。”
“嗯?你想何人来这儿?”君挽琰蹙眉,弋曼却尴尬笑笑,也是,莫说这紫沁苑寻常人不得入,单是左先生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儿啊!
揉了揉脑袋,这大白天的睡觉,只怕头发更乱了,取过铜镜,反手抽下发间的簪子,发丝如瀑,衬在那白绸之上,黑白分明。
君挽琰扶在她肩头的手顺势接过玉梳,替她梳理着长发,发丝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锦缎般垂泻在他指间。
这种温凉的感觉异常熟悉,隐约在灵魂最深的地方多年前便有过如此景象,一丝一梳,久远而宿命的纠缠。
“小曼,你可后悔来这儿?”镜中淡影成双,君挽琰低声开口。
窗边风淡,远远送来水的气息,已经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问了,可弋曼还是微微摇头,浅声道:“不悔。”
“若有一天,你发现你来这里并非意外,你会后悔吗?”
弋曼转过眸。“怎么了?”
君挽琰淡紫色的眸子映出那浅衣倩影,荧光下竟是那么执着的凝视,抬头抚向女子发间,低声开口。“无事,只是今日宫中事情繁多,我无太多时间陪你,你若要去何处,记得带上新儿。”
弋曼靠着他,他的身体依旧是熟悉的冰凉。“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