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曾经惨烈的记忆,如同尖刀在脸庞划过的那样,永生难忘。又如同呼啸而过带着冰刀的风,割得人体无完肤。现在想起来,就跟方才发生过的一样。
那么强大的恨意,让凤冥煜手中的棋子硬生生被捏碎。没有用一点点内力,完完全全的,都是瞬间爆发的恨意。
须臾,他张开手,黑色的粉末随风飘扬。飘入一半还在冰封着的池水中,没有被瞬间涅没,而是浮在了冰面上,在洁白冰晶的衬托之下,是如此的显目而狰狞。那是抹不去的印记,如此屈辱而不堪。
谁都不会想到,多年前,曾经发生了怎样的一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这般睥睨天下的王者,有着那样钻心刻骨的印记?他是如此理智而冷静,却在想起那些曾经的屈辱而在多年之后的今天完全爆发。
“凤西静,你以为我不恨么?”白色的棋子,在凤魅夜手中一样变成了粉末。可他与他终究不同,他张手,那白色的粉末飘向冰面,与白色的冰晶融合,看不出存在过的印记。却又时时刻刻潜伏着,从未曾放弃过阴埋的恨意。
随后,他似乎释然,带着些惨烈,不被人发觉:“但有什么办法,她终究是母后。”
“母后?那当年她究竟是死在谁手里?”
“我不清楚。当年她把我囚禁在……”有些事情,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即便是在这么多年以后。只是从那之后,他就害怕了孤独。
他亦是如此。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从那之后,谁都变了。凤冥煜开始崇尚至高的权利,凤魅夜开始游戏人间。
曾经的那些,谁都清楚,可谁又都不清楚。有些东西是不需要界限的。世间没有绝对的好坏,又哪来绝对的对错?
“蕊病了,拜托你让她死心!”过往的那些,他已经不想再记得。他只知道,有些人,现在不能错过。
凤冥煜已经起身,微微拢了拢衣,略略停顿后开口:“原来我们的目的……竟是一样的!你与我,只是谁隐藏得更深些。但曾经的恨,除去伪装,我们谁都不会忘。这一切,也就注定了,我们之间最后活下来的,只能有一个!”
“我对蕊没有目的。”
凤魅夜蓦然间起身,不知为何,不似往日的漫不经心,带着些掩盖不住的异样情绪,速度太快,以至于衣袖带翻了桌上的整盘棋。
黑子与白子散落一地,砸在石板上,发出砰砰梆梆的声响,在空旷的冬季,格外清脆,竟分外响亮,无疑宣泄了什么。
守候在两侧的宫女快步上前,动作整齐有序地捡起地上零落的棋子。
很快便摆好了,却拼凑不出原来的那盘形状。人生中很多东西,就如同这盘无法复原的棋,在无形间,被自己和命运改变。
“……”凤冥煜不语,却留下了一个眼神,稍纵消失在迂回走廊的转角。
墨色的眼眸如同蒸煮上好的茶,意味深长。
这一季冬天,似乎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