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 番外二

简单，除了一张沙发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称为家具的东西。什么障碍物都没有。看到这里，她忽然有些懂了。

    只有两种可能，这个男人根本是个神经障碍者，要么，他完全看不见。

    而她，更倾向于后一种说法。这个男人，大概就是一个盲人。

    她蹲下来，看见他那张精致的脸，如果不是脸色过于苍白，一点人气都没有，这张脸，可以说精致得过分。不是那种阴柔美，阳光中带着一丝别样的美丽，真的很美呢。

    说实话，是真的没想到。她用一只手臂把他撑起来，在他耳边喊着：“你坚持一下！”

    可是，这男人却忽然睁开了眼，那狭小的眼缝里，只露出绝望的光芒，那么脆弱，却又那么空洞，令人感觉到无比巨大的黑洞，还有一颗空空的心。她想，那个，也许就是心痛吧！

    她心痛着，为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太寂寞了，太孤独了，他浑身上下诉诸着死亡的气息，根本就是寻死的节奏，而没有一点的动静。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呢？

    “别放弃！还有机会的，只要到了医院，一切就会变得不同了。”

    然而，他用那低沉的声音，脆弱得让人心痛的声音，苍白无力地说道：“药在屋内，医院，不用去了。只有上帝才能拯救我的苦痛了。”

    “不，不会的，你还有救的，你看，现在的医术，科技都这么发达，厉害的医生到处都是，怎么可能还有一直不好的呢？”

    他笑笑，如同即将垂落的花儿一样，又好像是那一瞬间滑落苍穹的流星，虽然时间那么短暂，却足以刻骨铭心。

    “不，这个世界，还有一种病永远都治不好，那是绝望。当一个人开始绝望的饿时候，即使还有希望，也变得再也不可能了。何况，我这身体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如果真的想要减轻我的痛苦，别的不要做了，拿点药给我吧，让我此刻的痛轻点。”

    他说得那么卑微，却让她更加痛了。

    她点点头，往房间里走去。

    “抽屉里。”

    的确，只有一个抽屉，也该很轻易就能找到，一抽开，全部都是药，各种各样的药，可是却有条不紊地摆放着，非常完美，也非常令人感到干净。

    这个家，真的是太干净了。

    “药来了！”她大叫着把药递给他，又翻找着能不能找点水出来。

    “水只有矿泉水，在那边的屋子里。”他像是会读心术似的，一下子就能看出她在做什么。虽然上帝夺去了他的那一双眼睛，可是却让他心里的眼睛更加亮了。

    “为什么这么执着？”他问。

    “因为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概是觉得她这个理由很荒谬，所以他笑了。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似的，动了动嘴唇，复又问道：“那么现在呢，看到了然后呢？”

    “原本我想狠狠地揍你一顿，揍得你鼻青脸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但是现在，我看见你，觉得心好痛，别说揍你了，连碰你一下，我都不忍心。”

    “呵呵，那我不是该感激我这身体吗？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这身上的病痛而得救啊！”

    他孱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致，即使说这么几句话，也气喘吁吁的，好像随时会倒下似的，这令她痛心。

    “你的家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没有让他们找到而已，找到了，也只是负担，不想让他们承受看着我死去的痛苦。”

    “那……爱人？”虽然这问题是她最不想问的，可是他还是问出了口。

    “她已经有了可以守护她的人，我该放心了。”

    这个笨蛋……什么放心？到最后，难道不是让自己痛苦，让别人幸福吗？

    你给所有人都找到了借口和归宿，那么你的归宿又在哪里？

    “喂，不介意的话，我陪你走到最后，怎么样？”

    那时候，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等到反应过来，话已经这样说出口了，没办法收回，也不想收回。在她心里，想陪着他，是铁铮铮的现实。本以为他不会同意，没想到……

    “好。”他说。

    我想让你在最后的日子里不再孤单……只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