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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烁在这儿待得不久,身体也好很多了。”毕竟只是个孩子,萧玄烁还不会说一些官话。他对着楚澜侧,缓缓跪下,恭敬地磕了三个头,道:“玄烁今日将要离宫,前来向皇上辞行。玄烁,谢皇上这些年的照顾。”
白若娴站在远方悄悄地看着他,早已泪光朦胧。
看他如此懂事,楚澜侧心中不是滋味。这些年虽未宠爱过他,但心中多少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轻叹了一口气,道:“出宫后,更要努力读书,也许,以后还能再朝堂相见。”
白若娴走上前,将萧玄烁从地上扶起,楚澜侧没料到她会过来,只听她说道:“皇上去处理朝事吧,我会送玄烁离宫。”
楚澜侧许了,便将萧玄烁在宫中的最后一段路,交给了白若娴。
一路上,白若娴没有多对他说一个字,萧玄烁时不时会悄悄看她一眼,坐在出宫的马车中,这段路对他来说并不安稳。身上的伤口在流血,全身疼得发烧,他的脸色有些泛青,依旧没有说什么。
白若娴在宫外给他置了别院,派了些太医和几名下手守着他。她亲自将他送到别院,看着他的身影,最后说道:“你养母之所以会死,都是她罪有应得。你可以恨我,但不可不明是非。人生在世,不能单单用眼睛去看待别人,更要用心待人。玄烁,我送你到这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去走。”
萧玄烁安静地点了点头,强忍着自己的不适,转身往房内走去。
白若娴目送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叫道:“天儿……”
声音虽小,萧玄烁还是听见了,他身子一顿,不明白为何自己恨不起来她了。悲意在她的一声呼唤中加强,一滴眼泪砸在了地面上,两人再也无言可对。
立储的风波虽然结束了,但楚澜清劫持皇子的事情,并没有了结。
探子在楚澜侧面前,禀报着楚澜清在婵州的恶行。许是,听的有些不耐烦了,他挥了挥手,示意探子退下。
殿门刚刚关上,楚澜侧便咳嗽了起来,抬头时,手心已多了一抹猩红。那摊血迹有些刺眼,楚澜侧面无波澜,取过丝绢将血擦拭干净。
太医前来请脉,楚澜侧收拾好一切后,才命他进来。
诊脉的过程中,太医一直紧皱着眉毛,大气不敢出一声,始终没有给出结论。楚澜侧从他的神情中,也能猜到情况并不好,便道:“有话直说吧。”
太医长叹一声,跪地,道:“皇上日夜饮酒,身体已快消耗到极点,再不调理,恐怕……”
“恐怕什么?”
“一年以后,吐血身亡。”明知这话会惹来杀身之祸,太医还是不敢隐瞒。
楚澜侧倒显得淡定,没有太医想象的暴怒。命他退下前,嘱咐了一句:“莫要告诉任何人。”
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又怎会不知。太医离开后,他从桌案的暗格下取出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书信。手重重拍在书信上,沉闷的声音,可知这些书信的厚度。
苦笑了一声,本想将它们全部烧毁,也不知心中再想些什么,竟将它们如数留下了。他本不喜饮酒,也不知从何时起,也开始酗酒了。肝脏时常闷疼,多少次都回避了太医的诊治,也从未让白若娴知道这些事情。
他抬笔,在纸上作画,白若娴在纸上的样子,还是最初清纯的模样。那双美丽的眼睛中,装着些迷茫不安,单纯坚强的她,何时变了模样?
她想要报仇,他就夺得最高的位置,站在她身旁,帮助她;
她想要俯视天下,他就立她为后;
她想要玄代为储君,他便让玄代为储君;
如今,他已不知道白若娴还想要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前方的障碍扫清了。
婵州的戒备森严,一律不许城外者进入,也不许城中人出去。想要进入宫城,更是难上加难,潜入婵州打探的五名探子,有三名死在了楚澜清的手中。
楚澜侧觉得有些头疼,笔锋上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一张美人图就这样毁在了一滴墨上。
还有一年的时间,也够他帮白若娴的未来路铺好了……
白若娴正管理着后宫琐事,心中突然惊了一下。萧玄烁离宫以后,她没有一天过的安稳,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觉得越发压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