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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旁是入夏欢快的语音喋喋不休,然而此刻,画眉所有的注意力却都被湖中心的小亭中那个人夺去。
亭中那人,侧卧在半凉的石凳上,一袭白衣如水自石凳上倾泻而下,荡出一圈圈耀眼的波纹。看似无比闲适,然而举手投足间,却又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尊贵……忽然觉得眼熟,然而身旁的入夏比她更快的叫出声来,“咦,那不是医仙么?他怎么到了这里?”
医仙?画眉微怔,也确实只有他当得起这个仙字。
“这几日来多亏了医仙的药方,论理我们是该过去谢谢的。”画眉轻笑了一声,入夏知晓了画眉的意思,皱眉道,“可是,姑娘,我们得先去见过王妃才好。”
两人的争执声不大,却恰好顺着微风传到那医仙的耳中。
下一刻,医仙已坐起了身,对着两个人依次作了揖,含笑望向画眉道,“姑娘好的差不多了。”
这一番情景美得近乎虚幻,细长的纸条沉浮在涟漪微起的湖面,清香盈袖,芬芳满怀,似乎所有的时间、所有的过往都在这一刹凝固,眼前白衣少年缓步而来,笑声低沉,却又透出几分淡淡的魅惑……画眉禁不住想,若是手里再有一柄折扇,大约,也正合了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吧……
“姑娘好的像是差不多了……”眼见着画眉发呆,医仙轻咳了一声,掏出一柄象牙骨的折扇来,缓缓打开。
一刹那间过往流转,折扇、白衣,似乎一切都是本存于她的记忆之中……然而不允许她进一步去想,额角便又是一番生生的痛,说来也怪,这许久未曾再犯的相思蛊,此刻竟然又发作了起来。
画眉恍恍后退了几步,对着医仙笑了笑,“有劳医仙了。”
说罢,竟逃也似的朝着东厢赶过去,刚进了东厢的门,便看到抱春迎了过去,“原想着姑娘今个是该过来的,王妃等了多时了,叫我过来看看,不想正遇上了姑娘,姑娘请吧。”
不等画眉说话,自入夏手中接过画眉,又扶着画眉进了屋。
……
凉风习习,吹得厅中那人不由的也是一怔。
目光跟着她出了荷花亭、下了永桥,看着她穿过月洞门,一路不曾停顿的走到东厢去。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枝繁叶茂之间,他的目光,也依旧不曾离去。
“主子。”
传言中昨天刚回来的药童悄无声息的走上来。
“确定吗?”
医仙的神色有些晦暗,可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确定,确实是相思蛊,可是又因为食物性状冲突,再加上猛击,导致了失忆。”那药童微微侧目,顺着医仙的眼神一并看过去,“主子,我觉得失忆也不一定就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
“有药可解么?”
医仙冷冷的打断药童的话。
“有是有,可是……”药童再次试图打消医仙这个念头。
“三天,给我解药。”医仙霍然回眸盯住那药童,目光陡然寒冷如冰刀,“如若不然,你还回刑室去。”
……
王妃冷冷的坐在首座上,对屋子正中站着的画眉好似不见,优哉游哉的泡了一杯茶啜了一口,皱眉问身旁的挽秋道,“这中原人,可都爱喝这么奇怪的东西?一点都不如羊**来的痛快。”
“可不是?”挽秋向来最贴阿史那玉竹的心,自然知道阿史那玉竹是要给身为中原人的画眉一个下马威,于是谄媚的笑着便应声道,“中原人不仅仅是茶,就连吃食也无比琐碎,衣服更是层层叠叠,真不知道要是打起仗来,那些娇滴滴的花一般的大家闺秀们是怎么办的。”
“嗯,说的是。”阿史那玉竹搁下手中的茶,上下打量了画眉一番,伸手指过去,“就这样的裙子,连几步都走不了,又怎么能骑马?”
画眉静静的站在正中,保持着沉默的姿势未曾变过,即便是听见阿史那玉竹的羞辱,也不过微微抬起头扫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阿史那玉竹说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无趣,便又接过挽秋手中的茶杯,学着中原人的样子用茶盖拨了拨浮茶,方才带了一丝玩味看向画眉,“说吧,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东厢是整个棋苑中最为敞亮的屋子,然而此刻,站在正中的那女子抬起头,恰好遮住了背后大窗中照进来的阳光。
便是在这暗下去的一瞬间,阿史那玉竹听到那女子虽刻意压低却有力到不容拒绝的声音,“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