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看三位帝姬和两位王爷,便笑道,“难得你们聚这么齐,咱们不等老二了,容楚,听说你去查了户部亏银,可有什么结果?”
容楚微微有些尴尬,然而转瞬便换了一副笑脸道,“父皇,户部亏银亏得厉害,且多是朝中大员所借,借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儿臣打量着,该还了。”
“唔,你行事向来妥当,把户部交给你,朕很放心。”昭和帝啜了一口酒,随即道,“今日开宴,你来得迟了,也不曾告假,这样吧,朕罚你给大伙讲个笑话,逗大伙乐一乐。”
“父皇——”容楚刚要推辞,便听到殿门口又是一声响,“父皇,儿臣今日来迟了。”
“哦,难为你还记得今日有宴。”昭和帝眉间一挑,笑了一声,“既是来迟了,便照咱们的规矩来,讲个笑话给大家乐一乐。”
“父皇,儿臣乃是粗人,实在讲不出什么笑话来。”容靖在大堂前站定,左右看了一圈,最后一眼意味深长的盯着容楚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始说,“儿臣此次去寒邺城修缮运河,见了一桩奇事,说的是一群盗匪抢了一只商船,打死了所有人后发现船里只装着十几箱的蜡烛,盗匪头目便说,‘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带也带不走,带走也没有!’一个小喽啰就道,‘是没用,不如我们烧了吧。’那群盗匪都觉得这个主意好,便一起防火烧了这船蜡烛,蜡烛的香气冲上天去,挡住了出来巡游的二郎神的路,二郎神就问,‘这是谁家做了这么大的功德?’——”
故事没说完,却故意吊人胃口似地,转过头去看垂了眸的容楚,笑意凉凉道,“四弟,你说这可是功德?”
座中旁人大多听不懂什么意思,然而宁珂却在一瞬间想的明白。
户部亏空不好处理,为什么?因为就是上头这些靠山,想用银子的时候随便拿,不用了也就想不起来自己欠了户部的银子,容楚从未插手户部事务,户部自然都不是自己贴心的人。
前脚刚去清查了户部亏空,容靖后脚便来了这么一手。
暗地里嘲讽容楚是那盗匪,抢了船只烧了蜡烛,还让顶上头的人以为是做了天大的功德。
只这么一瞬,昭和帝便也想了个清楚。
刚皱起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话,容楚便摇开折扇斜睨了眼看过去,“二哥,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何曾是功德?”
“呦,四弟也知道这事损人不利己?”容靖反唇相讥。
“那可不?”容楚斜依了身,鬓间碎发落在肩头,看似在笑,然而那笑意清凉幽远,却未曾抵到心中,“一个人损了一船人,可不是损人?烧的蜡烛惹来神灵恼怒,何曾利己?”
这便是不动神色的反驳了回去,虽是恼恨容楚,然而这口才却还是让宁珂叹服。
正应了古话,一人哭何如一家哭,一家哭何如一路哭。容楚这话驳的最妙,知道昭和帝近来大有镇世济民之意,是断断不会允许一家一路的人哭的。
眼见着两人愈发的剑拔弩张,矮屏风后的容姝咳了一声,遥遥的举起两杯酒来,“本来是一家人,谁哭不是哭?”
然而容姝这话接的却让昭和帝寻到了转移话题的地方,笑了一声便道,“长平,你那驸马与你命里无缘,趁着今日几位少年重臣都在,你可再选一个!”
羽扇飞花,脂粉彩衣,在宁珂的天地中,一瞬间便都失了自己的颜色。
屏风内依稀看见容姝笑颜,然而宁珂心中却愈发的忐忑,明知道这是昭和帝为了缓解长明宫的尴尬之事,却又不能分明表态,起码在席宴进行的一半的时候,他作为当朝国相,不能擅自退席。
“父皇可当真?”娇羞的少女连带着语音也有了欣喜的颤抖。
“必然当真。”昭和帝一声轻笑,目光扫过右手的几人,流连一番后倏忽在宁珂身前顿住,“除了国相。”
宁珂分明感受得到屏风后那激怒而来的盯视,愈发坦然的坐直了身子,对着容清喃喃细语。
“父皇!”容姝忽然一把推开屏风,噔噔噔几步站在容靖所站的地方,美目中含了晶莹的水雾,却固执的仰起头不肯让它落下,“父皇,您不是说可再选一个的么?”
“朕还说除了国相。”昭和帝语气平淡,“国相少年重臣,怎能因儿女私情毁了前程?”
容姝仰起头看着昭和帝,看了许久,又扭头跑向宁珂,“说,你娶不娶我!”
而与此同时,容靖忽然几步跨到容楚的面前,一把就扯起了容楚的衣领,“谁是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