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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多收了三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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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小弟弟,好玩呢,洋铜鼓,洋喇叭,买一个去,”故意作一种引诱的声调。接着是——冬、冬、冬——叭、叭、叭。

    当、当、当——“洋瓷面盆刮刮叫,四角一只真公道,乡亲,带一只去吧。”

    “喂,乡亲,这里有各色花布,特别大减价,八分五一尺,足尺加三,要不要剪些回去?”

    万源祥大利老福兴几家的店伙特别卖力,不惜工本叫着“乡亲”,同时拉拉扯扯地牵住“乡亲”的布袄,他们知道惟有今天,“乡亲”的口袋是充实的,这是不容放过的好机会。

    在节约预算的踌躇之后,“乡亲”把刚到手的银洋一块半块地交到店伙手里。火柴,肥皂之类必需用,不能不买,只好少买一点。整听的洋油价钱太“咬手”,不买吧,还是十个铜板一小瓢向小贩零沽。衣料呢,预备剪两件的就剪了一件,预备娘儿子俩一同剪的就单剪了儿子的。蛋圆的洋镜拿到了手里又放进了橱窗。绒线的帽子套在小孩头上试戴,刚刚合式,给爷老子一句“不要买吧”,便又脱了下来。

    “乡亲”还沾了一点酒,向熟肉店里买了一点肉,回到停泊在米行船埠头的自家的船上,又从般梢头拿出盛着咸莱和豆腐汤之类的碗碟来,便坐在船头开始喝酒。女人在船梢头煮饭。一会儿,这条船也冒烟,那条船也冒烟,个个人淌着眼泪。小孩在敞口朝天的空舱里跌交打滚,又捞起浮在河面的脏东西来玩,惟有他们有说不出的快乐。

    酒到了肚里,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在同一的命运里,又在同一的河面上喝酒,你端起酒碗来说几句,我放下筷子来接几声,中听的,喊声“对”,不中听,骂一顿: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四块钱一石,真是碰见了鬼!”

    “去年是水灾,收成不好,亏本。今年算是好年时,收成好,还是亏本!”

    “今年亏本比去年都厉害;去年还粜六呢。”

    “又得把自己吃的米粜出去了。唉,种田人吃不到自己种出来的米!”

    “为什么要粜出去呢,你这死鬼!我一定要留在家里,给老婆吃,给儿子吃。我不缴租,宁可跑去吃官司,让他们关起来!”

    “也只好不缴租呀。缴租立刻借新债。借了四分钱五分钱的债去缴租,贪图些什么,难道贪图明年背着重重的债!”

    “田真个种不得了!”

    “退了租逃荒去吧。我看逃荒的倒是满写意的。”

    “逃荒去,债也赖了,会钱也不用解了,好打算,我们一块儿去!”

    “谁出来当头脑?他们逃荒的有几个头脑,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听头脑的话。”

    “我看,到上海去做工也不坏。我们村里的小王,不是么?在上海什么厂里做工,听说一个月工钱是八块。八块,照今天的价钱,就是两石米呢!”

    “你翻什么隔年旧历本!听说这几年生意行情不好,好多的厂关了门,小王在那里做叫化子了,你还不知道?”

    路路断绝。一时大家沉默了。酱赤的脸受着太阳光又加上酒力,个个难看不过,好象就会有殷红的血从皮肤里迸出来似的。

    “我们年年种田,到底替谁种的?”一个人呷了一口酒,幽幽地提出疑问。

    就有另一个人指着米行的半新不旧的金字招牌说:“近在眼前,就是替他们种的。

    我们吃辛吃苦,赔重利钱借债,种了出来,他们嘴唇皮一动,说‘四块钱一石!’就把我们的油水一古脑儿吞了去!”

    “要是让我们自己定价钱,那就好了。凭良心说,八块钱一石,我也不想多要。”

    “你这杀头的,在那里做什么梦!你不听见么?他们米行是拿本钱来开的,不肯替我们白当差。”

    “那末,我们的田也是拿本钱来种的,为什么要替他们白当差!为什么要替田主白当差!”

    “我刚才在廒间里这么想:现在让你们沾便宜,米放在这里;往后没得吃,就来吃你们的!”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网着红丝的眼睛向岸上斜溜。

    “真个没得吃的时候,什么地方有米,拿点来吃是不犯王法的!”理直气壮的声口。

    “今年春天,隔壁县不是闹过抢米么?”

    “抢米?不定也会吃枪,谁知道!”

    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议决案。酒喝干了,饭吃过了,大家开船回自己的乡村。

    船埠头便冷清清地荡漾着暗绿色的脏水。

    第二天又有一批敞口船来到这里停泊。镇上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各处市镇上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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