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军不是大胜?这一次朝廷计划周密,禁军养精蓄锐,北伐之战必成,辽主忙于自保尚且不及,辽军主力根本就顾及不到其西南边陲,这几年定难军被契丹人抢去反牲畜人口,我们一战就能够全部抢回来!”
李光俨腾地站了起来,面孔涨得通红地高声说道:“谁被契丹人吓破了胆子?胆大可不等于莽撞!朝廷禁军以前对辽军的确是屡战屡胜,不过你也要看到,那几场仗全都是在汉地打的!要么是辽军不知道禁军的厉害,又想要救援围城,因而和禁军摆开了阵势正面决战;要么就是被群山限制住了骑兵的迂回能力,又被周军堵住了退路,只能在狭长的河谷地带和禁军阵战;甚至还有被迫着以短击长强攻关隘城池的,这些仗对于辽军来说本来就不好打。但是现在朝廷北伐辽国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辽军还不是阵战不行,正面挡不住禁军;守城更是不行,无法依靠沿路城池延缓禁军的步伐……最后的结果多半就是禁军一路摧枯拉朽,辽国的西京、南京都将易手,决战上京城下也没有多少机会,哪时候他们哪里还顾得上云内州、东胜州这边啊”
李光文并没有被李光俨的激动劲给吓着,只是斜睨了他一眼,说着话越发地不紧不慢起来,言语之中对大周禁军的信心那是相当的足。
“哼!才胜了几次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李光俨的面色已经由红转黑,只是阴沉着脸说道,“辽军就算是不会守城,阵战也不如大周禁军,但是国中数十万骑总不是假的,皮室军和五院部、六院部那等精骑总还是胜过了汉人军队,在汉地打不过周军不假,但是现在这一仗却是大周禁军要深入草原去打的!从汉高祖白登之围以来,汉人军队深入草原的仗有哪一次是好打的?要是皇帝和枢密院的大臣都像你一样自以为是,丧师草原都不是不可能的。想要跟着大周禁军去喝肉汤,莫要一口咬到了硬骨头!”
“咳咳……三叔这一点恐怕就过虑了?”定难军衙内都指挥使李继筠轻轻地咳了两声,比较适时地插嘴说道,“七叔的话或许有些过于乐观了,不过总还是根据大周禁军对辽军的战绩来估算的,并非凭空而论。大周皇帝也不像武后那般好大喜功,又没有像汉武帝那样被胜利冲昏头脑,自滹沱河谷大胜辽军之后并没有贸然北伐,而是沉下心来治理国内,而且这几年针对辽国精心布局,大周对辽国的优势应该是确凿无疑的。赵阔潜入灵州倡乱固然是王师伐辽的由头,朝廷却并非一怒而兴师,以皇帝和枢府的深谋远虑,丧师草原的可能性应该不高,我定难军协同朝廷出兵获利的可能性确实很高。”
“这么说大郎也是主张依从诏旨出兵北伐的了?”
李光俨被李继筠插嘴这么一说,只得缓和了一下自己的面容和语气,瞪着对方轻声问道。李继筠虽然是他的晚辈,却是李光睿的长子,定难军的法定继承人,任职大周检校工部尚、定难军衙内都指挥使有年,他倒是不便对李继筠疾言厉色,即使不看大帅兄长的脸色,光是李继筠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他尊重了。
李继筠看了看坐在上首神色不动的李光睿一眼,这才恭声应道:“是否奉诏,如何奉诏,自然一切都有父帅定夺,我只是在这里说一说当前的形势而已。以我之见,七叔或许过于乐观,而三叔则过于悲观了……七叔以为辽军无论是守城还是阵战都远不如大周禁军,这些都有历年来的实战为证;而三叔以为这一次周、辽两军相争的战场与往昔不同,因而不能简单地参照以往的战绩,这当然也是有道理的。”
李光俨脸上微现不耐:“大郎这可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定难军的一切军政大事当然都是由大帅定夺,不过今日的军议就是讨论如何应对朝廷的诏旨,把众人的想法都说出来,好让大帅择优而从。”
“三叔说的是。”李继筠点头受教,“所以我以为当取其中而论,大周禁军对辽军战力居优,这一点毋庸置疑,辽军无论是守城还是阵战都是不利的,唯一的优势就是地利了,所以辽国的西京道、南京道沿边州县应当是守不住的,辽军的机会只在草原上,只在周军逼近上京之后的千里粮道。不过……这却与我定难军是否协同出兵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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