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不屑,对天道的不屑。
人间有万法,然唯有儒释道三教传承至今,更得兴盛,这便是天道的选择下的结果。
如今,魔道乱世,三教同难,已现衰败之象,然盛衰更替乃是天意如此,未来,三教自会重新兴盛,这期间,也就会出现接任这一切的天命人选,而这其中,音之一脉,选择了梵子罗,或者说是整个佛门选择了梵子罗。
以变数为正数,降以天命之职,天道的这一手也让夕梦也有些措手不及。
相比于弃天魔道的直接与破坏,天道的手段就如绵绵细雨一般,润物无声,它能在无形中改变一切,掌控一切,这也是死神最为忌惮的手段,面对天道那长久而无息的变幻,就如沧海桑田一般让人无力抗衡。
天道如此,就如一名监管着羊群的牧羊人一般,以手中长鞭将逃离了羊圈的孤羊赶回,并牢牢管控,将所有的一切都控制在牧羊人的手中。
这时,神子夕梦抬首望天,冷然道:“前世,你们以他为手中棋子,让他对抗魔道而牺牲,今生,你们还妄想从吾手中将他夺走么?你们……凭什么!!”质问之声,穿透云霄,没入天际,却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或许,在天道看来,这一切本该如此,故而对夕梦疑问与愤怒,表现得如此的……不屑一顾。
无声中,夕梦收回了目光,开始思索未来的对策,她也想过要将梵子罗放在身旁好生看管,但以梵子罗的心性时间一久,恐会让他与自己心生间隙,如此一来,正中天道下怀,既然逃避不得,也唯有正面应对,夕梦目光一转心中已有应对之策。
既然佛门选择的梵子罗,那儒门与道门两派定然也有对应的人选,只要控制或除掉这两人,那么这一局便可不攻自破,但这一局,自己绝不能轻易入局,否则以前所布下的一切,而若此刻入局,也难免会遭天道掌控,毕竟,天道所能利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就连父神也被其玩弄鼓掌之间,须得从长计议。
思绪至此,神子夕梦回首望了一眼梵罗神树,在润和的光华中,浮动心绪再度恢复平静,下一刻,茫茫雪地上,已无人影。
…………
…………
学海无涯。
雪色夜下,一座别致的阁楼中,依然灯火通明,楼中两人影,正坐于棋盘前,各执着黑白子,对弈,两人各着白衣,红袍,正是学海无涯校长饶悲风,以及儒门学士,圣锋一以贯之如今持有者,静珩戎章。
自学海无涯遭逢血犄族与魔王子一番捣乱之后,静珩戎章便辞别忧患深留于学海无涯之中,本以为他不会留下太久的饶悲风便欣然同意,然而他却想错了,静珩戎章留于学海无涯之后,便未在离开,哪怕云鼓雷峰一役,三教受难,忧患深也遭受重创,他也未有所动作,饶悲风也曾猜测他或别有目的,逐暗中观察,时刻提防,然而后来的一切,却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三清道门强攻异度魔城,却反陷其计,导致魔炎燎原四方,至此危急时刻,静珩戎章却是第一个站出来,提议将学海无涯四方无辜民众迁入学海无涯之内,学海无涯中众多学子本就周围地域之人,故都听随静珩戎章之言,全力行动,之后,静珩戎章却还配合司徒偃布下机关阵法阻挡了魔炎侵袭,此番,不仅使得整个学海无涯丝毫无损,还保全了周围之地不少无辜之人。
至此,饶悲风方才知晓静珩戎章并无异心,逐以学院博士之位相请,而静珩戎章也欣然应允了。
一子落下,饶悲风望着眼前的青年,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观其貌,听其言,此子本该是年少轻狂之辈,为何甘愿寄身在此,不问江湖世事了呢?如今,魔炎退去,不知他又有何打算。
“校长,似心思烦乱啊,不知为何,可否告之?”静珩戎章嘴角含笑,落下一子。
“却有些许心事,但不足为虑,不劳戎章你为吾烦忧。”虽被道破心事,饶悲风面容不变,他欲在下一子时,却已发现大势已去,逐将手中棋子放入盒中后,叹道:“戎章棋艺,吾实不如也,这一局,吾又输了。”
“校长,您谦虚了。”静珩戎章淡淡的道:
“夜已深,吾便不叨扰了。”饶悲风说着站起身来。
“观校长,行色匆匆,是为了早些去见夫人与小少爷吧。”静珩戎章似是无意的道:
“哈……戎章既看得出,何不替我隐瞒呢?”思起爱妻与爱子,饶悲风也不由笑道:
“算算时间,小少爷也快满一岁了,不知可已取名?”
“已取得一名,名为凌峰。”
“饶凌峰?”静珩戎章眼眉一动,旋即道:“心怀凌云之志,足立峰峦之巅,确实是个好名字,看得出,凌峰少爷日后定是不凡之人。”
“呵,吾只求他此生平凡,幸福安康便可,实当不得戎章这番赞誉,时日不早了,吾便先告辞了”说完,饶悲风便直接离开了,阁楼小院。
待饶悲风离开后,静珩戎章默默收拾着棋盘上棋子,耳畔忽响起一声若有若无轰隆雷声,他循声望去,透过窗台,望着夜色长空,喃喃叹道:“风雨欲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