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抗旨

    “当初不是您将红鸾赐给我的吗？现在，我想和红鸾在一起，您怎么又反悔了呢？”

    “青儿……”父君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放在我的头顶，轻轻抚摸：“前些日子里，往生海龙王来找我求亲，青儿，父君见你和敖锦处得不错，就帮你应了这门婚事。所以……”父君说到这里停下不再继续，意思却很明显，他要我和敖锦成婚。

    “父君，我不想嫁给敖锦。”我摇着头，揪着父君的衣袍，就是不看父君：“父君，我不想嫁给敖锦。”将脸埋在父君的袍子上，重复的呢喃。

    “……其实你和敖锦成婚，也可以娶了红鸾，你是青丘未来的王，所以，没有人会介意。”

    “可是我介意，我不想当九尾灵狐，不想当帝姬，更不想当青丘的帝王，我只想做一只普普通通的狐妖，我不要荣华富贵，我这一生啊，只想像父君母妃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青儿！不可胡说！”父君蹙眉，双手紧握，厉声呵斥。

    ——

    后来我不知道怎么从父君寝宫出来的，只觉得身心疲惫。漫无目的的在王宫飘荡，我不想去母妃那里，因为我怕我承受不了母妃的泪水。

    走走停停，夜晚快降临的时候觉得有些累了便停下来。

    前面是一个湖水，湖上有蔓延过去的木桥，水中有一处亭子，我脚踩在木桥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是和我的心脏一样的频率。我没有行至湖中心处的亭子，而是随处找了个地方便坐下来，将脚垂下去，正好离湖面有三指的距离。荡着小脚，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小曲儿，只希望将烦恼都抛诸脑后。

    夜晚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王宫的夜里如同白昼，每隔十几步就有一块月光石镶嵌在灯柱上，将一切照得清晰无比。湖中一双绣鞋，一抹白色的衣裙，玄色长发，一个好看的人儿倒映在里面。只是，那人眉头皱起，似乎很不开心。两只狐狸耳朵和九条狐狸尾巴不知从何处冒出，但是都拉拢着，恹恹的没有精神。

    九尾，九尾，我一直都不希望我有九条尾巴，但是，那种感觉从来没有现在这般强烈！

    我不想做九尾，不想当帝王，我只想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便好。

    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父君不是九尾灵狐，不是青丘的帝王，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像普通人家一般幸福的生活。父君不用整日忙碌，可以空出很多时间来陪母妃。而我则平平淡淡的长大，小时候和一帮小孩天天鬼混，不用被抓着修行，到哪里都有人一起玩儿，而不是让人敬而远之。长大后，和寻常的女子一样，寻个良人，开开心心的穿上嫁衣，婚礼不用很盛大，摆几桌酒席，请几个好友就可以了。婚后，男耕女织倒不需要，毕竟我们是狐妖，只要家庭和睦，夫君视我如手中玉掌中花，那么再苦再累我也甘心。以后也许我们还会有个孩子，小小的身体，白白嫩嫩地，我守着他一点点长大，直到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再繁衍出下一代。我和我的夫君携手白头，一直一直幸福生活，直到生命尽头……

    ……

    风轻轻吹起，将我的梦带到了远方。

    “原来你在这里。”混合着海水的桃花香，如同小鸟一般的声音。我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嗯。”

    “你是在烦恼吗？”红鸾和我并排着坐下。

    “没有。我只是想出来吹吹风。”我回以他温柔一笑。感受到红鸾的气息，心里莫名的安定下来，不再惶恐不安。

    “红鸾，五百年前，你说你有一件事情未了，现在呢？”鼓起勇气，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红鸾似是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他将视线投向北方，嘴里喃喃：“了了吗？算是吧……”

    “红鸾，父君要我和敖锦成亲。”叹了口气，将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

    “……”红鸾没有说话。四周静悄悄的，可以听到远处虫儿在树叶上爬动发出嘻嘻索索的声音。

    我仰起头，闭眼，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地呼出：“可是，我不想和敖锦成婚。”红鸾，我不想和敖锦成婚，我不要敖锦当我的夫婿，就算我们从小一起处到大，但他不是我的良人，不是我的良人……

    “红鸾，你许我的承诺还算数吗？”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心里在怕，怕他不记得，更怕他沉默，我甚至不敢转过头看他，就怕见到他皱眉。

    “……”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红鸾的声音，他果然选择沉默，浮起的心渐渐沉下，贝齿咬着下唇，心里一遍一遍的麻痹自己，他一定是没有听清。强迫自己转过头去，在他脸上寻找答案。

    “丫头，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却不料，见到的是他温柔的目光，和洋溢着温暖的笑容的面孔，他说，丫头，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

    我哽咽一笑，眼角处滑出几颗泪水：“你……！”

    “丫头，我可是等了你五百年。”红鸾伸手将我捞进他的怀里，双臂环住我的腰身，淡淡的桃花香充斥在也鼻尖，让我忘了一世的忧愁。他一遍一遍的说：“我想看你为我穿上火红的嫁衣。”

    我将头埋进他的怀中，遮去脸上的红晕。

    “丫头，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他如同鸟儿一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美妙动听。我点了点头，将脸埋得更深。

    我想此刻我的脸上一定全是笑容，因为连我的心也在笑。可是，笑里，又有几分苦涩。可能是因为梦太过美好，所以我一直不愿意醒来。可是，梦再美好，它只是个梦，梦再美，我也不能忘记，红鸾已经有了妻子。那个叫阿凝的女子，她一定在等，等她的红鸾归来……

    “丫头，怎么哭了？”他低头问。

    “因为太过幸福，所以我怕这是个梦境。”我擦掉眼角的泪水，却越擦越多：“你看，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傻瓜。”红鸾。宽大的手掌覆在我脸上，一下一下的为我拭去泪水：“这怎么会是个梦境呢，你掐一下看看疼不疼。”红鸾话刚说完我当真在他身上掐了一下，看他咧嘴倒吸一口气，我笑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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