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被瓦解的会是谁。
这半个月还真要感谢外面元帝**的统帅。他显然对宋帝国远征军过于忌惮,如果一开始就发起这样的攻击,那这座城超不过两天就陷落。这是结论。
刘氓很快奔向城心。懊悔没任何意义,不管先前那可悲而可笑的心态,不管昨晚巴拉和郭福带来考问有多深,他并不为一个多月来行动,乃至貌似到这里自寻死路的做法后悔。至少,他认为自己战略意图原则上是正确,也基本达成。他只是苦笑。
此时,他很想做些什么,数月来前所未有的想做些什么,却发现。只能按来这城池时的构想去做,那应该会保全许多人,却必须要放弃。放弃自己已经明白无法放下的东西。
城区相对平静,他因激战而焦躁的情绪也随之舒缓。可转过一道街巷,几名后勤兵正处理攻击发起时猝不及防被炸死的牛羊,他停下脚步看了看。见一名满脸稚气的士兵正细心清理沾满泥土的羊内脏,又感到说不出的憋闷。
必须做点什么,是自己带他们来的。他定定神,疾步回到广场,正要去城堡。左手小楼上一扇窗户打开,郭福呼唤一声。他耳朵还不好使,没听清喊的是什么,下意识走过去,等进了门才想起这正是两人昨晚呆的房屋。
郭福已从楼上下来,上前给他递一杯热茶,又招呼斯蒂芬等人休息,这才轻声问:“怎么样?”
耳朵里仍回荡着嘤嘤声。猛然回到安静地方。还有种晕眩感,也使郭福的话语带上飘渺意味。刘氓突然就回味起昨晚的宁静,愣愣的关注起她的脸。这面容虽然依旧因优雅美丽而让他感到有距离,伸手去感受那柔美细腻的愿望却无比真切。
郭福显然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也没指望答复,随即说:“伱没跟君实他们在一起。二娘刚才回来说,希望伱不要太着急。虽然损失会很大,大家有把握坚守。而且。对方也不可能始终保持这样的攻击力度…”
守住,损失,是么…。郭福的声音慢慢变真切,刘氓心头也慢慢踏实。思索片刻,他刚要说话,索菲亚却跑来,显然城堡那有人看见他返回。但索菲亚也不是来表达关切,进门就急着说:“亨利,谢苗的信,河里…”
从山林中的上游顺水发信,谢苗也不是个笨蛋。不过他怎么这会才想出这主意。不,也许早就尝试,但河里杂物太多,能发现也是运气。索菲亚过于着急,但刘氓很快就明白原由,心头也冒出点期冀,笑着接过那张油纸。
但他刚大致扫一遍,贾二娘又带着几个人赶来。这位自愿的侍女跟斯蒂芬一样形容落魄,神态也不是平日羞赧宁静,茫然看看屋内场景,这才醒过神似的说:“陛下,元帝**在城北发起攻击,用大量船只和木排协助,枢密副使张弘范亲自领军,可能想直接拥塞护城河入口登城。”
当这是襄阳?刘氓不由得发笑。片刻,他又将手中油纸细细看一遍,眼神飘忽一会,笑着上前分别拥抱郭福、索菲亚和贾二娘。随后,他像是有所犹豫,但最终只是大声说:“让近卫队、禁卫骑兵和禁卫中型骑兵准备,我们去城东。”
这应该是分散敌人攻击,扰乱敌人攻城的基本战术,没什么特别。但郭福却觉得这男人刚才的拥抱很用力,以至于失去应有的甜蜜,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仍有种窒息感。
贾二娘很快跟着离去,看会神情恍惚的大公夫人索菲亚,郭福问:“公主,信上说些什么?”
“没什么…,嗯,伊凡,伊凡的近卫军全从莫斯科调来,还有很多公爵私属军队。我觉得谢苗努力了,但没法与南面取得联络。不过,他偶然发现元帝国士兵在西北追剿什么人,很可能是波兰立陶宛方面尝试联络。当然,鞑靼人要归属梵蒂冈,罗斯贵族对他们会更加猜忌,伊凡的政策不可能持久…”
郭福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夹在国家利益之间,付出爱又得不到回报的小女人,再说也没理由,没情绪去安慰。静静看着窗外,等城东响起隐约的呼啸声,她忽然问:“如果在这里的是西尔维娅公主,伱说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么?”
索菲亚一惊,诧异的看看她,又低下头,好一会才说:“我不知道,应该会。我觉得他爱所有人,又哪个都不爱,不,我不知道…”
“不,他还是有爱,只是不知道如何去爱,也无法再去领会。”叹息着说了一句,郭福看看索菲亚,又问:“如果这一切都结束。嗯,我是说,如果他离开这战场,离开自己的帝国,变成个普通人,伱还会爱他么?”
索菲亚不知她为何问这些奇怪问题,茫然片刻,依旧说:“我不知道…”
我知道。当爱成为习惯,就跟爱无关了,至少跟原本的爱无关。郭福笑起来,笑得很灿烂,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屋外。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小雪,轻柔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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