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漫长。已经到十一月中,几场小雪将四野变得斑白,为斯维斯洛奇河箍上参差的冰冷河沿,让城内和四野无边营地弥漫浓浓烟气,但苦闷的围城似乎更加没有尽头。除东面斯摩棱斯克方向不时有些扰动,西南毫无来援迹象,仿佛这座城市已经被隔绝在世界之外。
刘氓并不希望有援兵,至少是他给阿方索、于尔根等人限定的一个月之内。元帝国在这里汇集六万军队,那防备或进攻其他方向的军队不会少于这个数,哪怕质量稍差。而且对罗斯和立陶宛这片土地来说,元帝国往往选择冬季进兵,因为沼泽、河流冰封,更便于他们发挥轻骑兵机动优势。.
更何况,在自己命运未知情况下,狄安娜会更坚定的与元帝国合作,这不仅是对罗斯命运的赌博,也能在摩尼亚和立陶宛问题上谋求更多利益,在他黄胡子时代之后占得先机。
时间很急促。刘氓不可能让围城的憋屈感持续下去。一路来拼凑的补给以牛羊为主,不仅能坚持的时间有限,也导致士兵更加困苦。虽然将领和士兵对此并不介意,对跟随黄胡子无怨无悔,是他带大家来到这里,面对不测的命运,那至少要让战斗充满骄傲与辉煌。
元帝国似乎也不愿这样拖下去。半个月来城内对远程攻击没什么反应,宋帝国远征军并未显露峥嵘,那他们可以猜测:远道而来,又经过一路战斗。那些让人恐惧的武器不可能再迸发几次怒火。好,解决他们,这不是那繁华之地,希冀之地。流泪之地。
几天来,刘氓极力扩大城东桥头堡阵地面积,近卫步兵延伸战壕,在随军皇家苏台德矿夫指挥下挖掘地道,与对方逐个山头、小片林地乃至村舍争夺,存量不多的火箭、爆破弹也拿出来为行动提供掩护,虽然战果不大,也让这个方向的敌军丧失对城池远程攻击能力。到夜间。近卫队员以小队为单位选择敌方阵地薄弱处偷袭,或仅仅是制造恐怖气氛。骷髅骑兵和中型骑兵则动不动摆出大举出击的架势。
元帝国也不闲着。应对他这些手段的同时,开始针对西城墙进行坑道掘进、炮击和蛤蟆车填埋护城河等攻城作业,逐步将阵地迫近城桓。开始对防御体系造成实质威胁。一时间,城内城外人影幻动,爆炸声不绝于耳,连夜幕也因闪烁的红光破碎。
这才是真正的战斗。桥头堡阵地,几处高台上摆样子篝火无法映照的宽阔壕沟中。刘氓与地道口旁守望的军官和士兵击掌而过,然后顺着时常改变位置的浮桥跑回城池。
“哈,红毛,这次我杀的比伱多。那名百夫长虽然很厉害,还是被我劈成两半。”“算了瘸子。要不是独眼帮伱挡一刀,伱只能爬着去圣殿了。屁股后面肠子都要拖老长…”“是啊,昨天这家伙偷吃我的羊肝,肯定会从肠子里挤出来,哈哈哈…”
刚进城门,身后百余名近卫队员就开始放声嚎叫。与这帮将战斗和死亡作为生命唯一乐趣的维京土匪在一起,刘氓也不介意显露自己的恶趣味,但总感觉自己的声音相比他们少些什么,或者多些什么。
回到广场,他随意看看西面明灭不定的夜空,呵斥这帮土匪滚蛋,回到堡垒。将领都不在,这里更加冷清。郭福、西尔维娅、贾二娘跟几名参谋侍从汇总转发情报,处理一般文,索菲亚静静在壁炉旁守着茶壶,巴拉和萨比娜肯定在起居室。
看到这静谧场景,刘氓忽然后悔回到这里,脚步开始变得犹豫。果然,西尔维娅上前平静的打量他一番,接过贾二娘递上的工具为他拆卸铠甲;郭福掂着记事本介绍情况;索菲亚温馨的备好热茶。一切似乎跟贵族或骑士战斗归来后眷属的表现没什么不同,但这正是他感到不自在的原因。
收拾停当,刘氓还是坐到壁炉边享受闲暇,几个人平静的重新拾起各自工作。无意识的看了会,等半杯茶下肚,他这才对一旁似乎无所事事的索菲亚说:“跟前两天一样,今天谢苗也没有尝试联络,但北面很远处山林中还有火光闪动,可能在袭击鞑靼人的补给车队。”
索菲亚看看他,没回应,只是微笑着将烤架上的肉块取下,默默切成小块。这应该是为他准备的,已不知热了几次。她的动作细腻优雅,但在刘氓眼中,细细切割的却是他的灵魂,自大、自私、自卑、怯懦的灵魂。但他似乎已经习惯如此,默默吃完这寡然无味的食物,见西尔维娅坐在沙发上,迟疑一下,起身朝地下室走。
走了几步,刘氓又想起个事,返回,到郭福身边说:“刚才我们穿插的比较远,在东北面遇到一处营地。那里的士兵头戴锦缎花帽,披挂棉甲,使用百炼长刀。他们大多三十岁左右,沉稳,战技娴熟,像是新调来的。”
“花帽军,是骑兵,但也善于步战。不光伱那边,城西也有新的步兵调来,非常善于攻城,跟他们一样,都是枢密副使张弘范帐下精锐。”郭福对元帝国情况很了解,这也是刘氓不得不询问的原因。
说完,见他只是思索,郭福目光闪动一会,又说:“伱回来前没多久发现扔进来的信函,伯颜亲笔,希望能跟伱谈谈。”
谈判?早了点,南面还没动静呢。刘氓不以为意,转身要走。郭福却像是不愿罢休,犹豫一下,追几步,拉住他,随后低声用华语说:“伯颜在信中隐晦提到德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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