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氓低声说:“我不想看清你的脸…”顿了一下,他觉察到这句话很伤人,补充一句:“我只想呆着你背后。”
珍妮达克愣了半天,还是按照他的话做了。
“杜列米女孩,你现在招呼农夫,按村子把有威信的人叫过来,让他们自己挑出能战斗的人,以百人队为单位,按照武器分类组成兵团,推举出百人队,千人队首领。你要告诉他们,为了家园战死也是一种补赎。对了,让贵族招来附近所有的神父…”
刘氓并不知道自己说这些对这个农家女孩有什么用,他只是这样说了。哪怕这个农家女兴奋的站起来走入人群,他也只感到说不出的萧索,也无意去听女孩沉稳坚定的话语…
在营地骤然变大的嘈杂声中,女孩派出的骑士从贵族那里返回。站着看了会女孩的身影,他低头对刘氓说:“我是香槟博垂科特男爵的骑士梅西,很感谢你帮助这个女孩。也许这样做没什么用,但我们的确需要希望。”
刘氓没有回答,继续低头看着十字架发呆。
梅西骑士也不气馁,看着人群中女孩沉稳的身影,继续说:“威尔士亲王大概明天中午到达,他们携带了太多车辆。利摩日城被攻占后,忠于王室的贵族将一路的农夫全部赶进山林,焚毁了农庄,英格兰人并不好过。他们到达布尔日必须度过谢尔河一座桥梁,也许我们…”
刘氓终于有了反应,低声问道:“撤走农夫和焚毁村庄的主意是谁出的?”
“说起来是布锡考特勋爵,法兰西的元帅,骑士的榜样。可惜…,可惜阿让胡战役未按照他的计划执行,现在他就被关押在伦敦,没有人打算将他赎回来。”
刘氓对这个布锡考特勋爵没什么印象,但梅西崇敬的口吻,坚壁清野的稳重战术还是让他对此人产生兴趣。自己正好缺乏这样稳重的将领啊,也许该找机会把他买回来…
意外话题挑起刘氓对战斗的兴致。看着一队队篝火燃起,他开始思索胜利的可能。梅西等不到回应,叹口气走向不远处热闹的人群,萧索的背影竟然不像是傲气十足的法兰西骑士。
黑太子这次孤军远征应该怀着两个目的。一是大肆劫掠和破坏,打击安茹家族最后一点战争潜力,二是试探。试探可能分为两个对象,一个是自己的阿基坦,另一个是波旁等南方贵族。有机会他还会尝试一举击败王储查理。
孤军深入本就是冒险,加上法兰西人坚壁清野的政策,他一定会保持机动性,采取雷霆一击,闪身就走的策略。如果是他进攻的是瓦本,没问题,以动制动,用不了两三阵自己就能将他拖垮,吃掉。可惜这里是一团糟的法兰西…
再细看一会近处农夫和远处明显经不起攻击的城池,刘氓也想不出个好办法。
天色已经全黑,可能是看到这些农夫有了点样子,布尔日城连夜打着火把向这里运送多余的简单武器,大多数骑士也参与进农夫的队列组织理工作。听着那一阵阵欢呼或爽朗的歌声,刘氓对高卢人的热情无可奈何。
等营地的声息变成黑森林模糊的松涛,珍妮达克带着梅西回来。女孩一开始想坐在刘氓对面,走到近前才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怏怏背对他坐下。可惜刘氓正在沉思,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近三百贵族和骑士,凑出了一千十字弓或弓手,雷蒙正在训练他们。剩下就是…,就是一万多可以称为长矛手的义勇兵了…”
梅西并不在意刘氓的沉默,仿佛自言自语似的介绍兵力情况。不过他似乎也没什么信心,说到一半就没意思的坐下。
火光中,珍妮达克的背影像是在幻动,仿佛随时会隐入深黑色背景。刘氓感到模糊的不安,吐出一口浊气,问道:“谢尔河有多深,除了那座桥,其他地方能过河么?”。
梅西愣了一下,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宽刃剑,思索着说:“河不深,轻骑兵可以涉水渡过,骑士和车辆不行。”
刘氓点点头,吩咐道:“明天一早赶往那座桥,一路搜集木料,做尖桩用的。告诉城主,让他把自己的旗帜借给弗朗索瓦伯爵,再把城里所有的刽子手派来。”
梅西不愿多问,珍妮达克静静坐了一会,轻声说:“兄弟查理苦修士,感谢你。我们会胜利,是么?”
“一切由天父决定。”刘氓不想再说,裹了裹斗篷,躺下缩成一团。
“一定会胜利的,我能看到…。骑士,我需要一面旗帜,你帮我好么…”
珍妮达克的说话声渐渐模糊,可刘氓感觉每一个单词都要在脑海中萦绕半天,带起无数凌乱的幻影。
这是一个农家女,不是么?
西尔维娅在干什么?她知道自己帮助安茹家的人,会怎么想…。刘氓慢慢陷入烦扰,却色调单一的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