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下)

在一把椅子上，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尽管这一个月来，已经跟这孩子谈过无数次，并也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懂事地可爱地孩子，但是老人还是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好象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天天带着小谢韵柔时地时光。自己也好象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小小羸弱娇小的身子静静地躺在居中的病床上，小脸兴奋的红红的，双眼之上，蒙着一个黑黑眼罩；还缠着纱布地小脑袋固定在床上，因为刚做过开颅手术，怕她乱动影响到脑子。小小显然在等待着什么，侧耳倾听着，鼻翼轻轻抽动。

    这个聪明灵慧的孩子非常清楚的知道，今天对于她八岁的人生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个时刻----这一刻不仅仅意味着她重见光明。更意味着她很快能和所有健康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学、读书、嬉戏玩闹，享受真正的童年生活。

    “老师哥哥来了吗？老师哥哥来了吗……”小小的声音里带着希冀和委屈，不断的轻轻重复道：“老师哥哥为什么不来看我？”

    郝佳正要安慰他，一转眼看见了方展宏，高兴的道：“小小直在等你。这孩子很少这么闹地，你不来她简直静不下来了。”

    方展宏连忙快步走了过去，轻轻握着小小的手，柔声道：“小小，怎么不乖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小小抿了抿嘴，用力握了握方展宏的手，声音颤抖着道：“老师哥哥……我，我害怕……”

    屋子里的人一起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于一个多年来生活在黑暗里的孤独的孩子来说。重新看到这个世界，是一件多么富有挑战性，多么充满未知感的事情啊！难怪她心里忐忑。

    “老师哥哥，你别走好吗？”小小轻声说道：“我……我想第一眼，就看见你的样子……”

    “老师哥哥不走。”方展宏说着，鼓励的拍了拍小小的手，道：“哥哥在这里陪着你，你姐姐也在这里。还有李爷爷也在这里。我们都陪着小小……小小地眼睛好了，有了北京户口。今年夏天，就可以在北京上小学了，小小高不高

    小小兴奋的吸了口气，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忐忑，小脸更加红了。

    方展宏微微一笑，向一直等候在旁边的她的主治医师点了点头，道：“大夫，请开始吧。给您添麻烦了。”吗？”小小地主治医生笑眯眯的低着头，柔声问道。

    “知道。”小小乖巧的点了点头，道：“马医生。我今天是不是可以看东西了。”

    “呵呵，等着急了吧？”马医生笑道：“接下来，你要好好配合医生的话，医生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知不知道？”

    说着，他慢慢的伸手摘下小小的眼罩----所有人都能看到，在眼罩里面，小小的双眼上，各贴着一块半透明的薄膜；这是起到隔离保护地作用，不让她地眼睛直接接触到强光。

    小小显然还很不适应，薄膜后的眼睛微微睁了一下，赶紧又闭上了。

    马医生示意护士把房间里地日光灯关掉。然后柔声对小小道：“小朋友。你现在慢慢睁开眼睛……”

    小小听话的缓缓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的，眼前浮现了无数人影，象是小时候在家乡的池潭水下向岸上望去时那样，仿佛隔了一层盈盈的水光，看似不太真实。

    小小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身子激动的微微战抖。

    马医生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电筒，把光拧到最暗最柔和，然后轻轻的在小小的双眼之间来回扫了几下，接着定在她的右眼上；然后是左眼……

    照着她的眼睛的时候，问道：“刺眼吗？眼睛有没有疼？”

    小小声音发颤的说道：“不疼。没感觉。”

    马医生一边问，一边逐步逐步把手电拧到最亮；每次问，小小都毫不闪避的说不疼，没特殊感觉。

    终于，马医生让护士把小小的床摇高，摇到她可以坐正身体的位置；然后，他伸手揭开了小小眼睛上最后的屏障----那两片薄膜……

    “小朋友，你望这里看，”马医生说着，走到病床对面的墙边，一张早已挂在那里的“视力检测表”那里，指着表示视力0.5的那一行的一个大大的“e”字，问道：“告诉我，这是什么。山字头向左边还是右边，还是上边呢？”

    良久……

    没有回答。

    所有人都楞住了。

    难道经历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苦，动了这么大的手术，这孩子还是看不见？

    空气一时仿佛凝住了。

    所有人都紧张的凝视着小小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今天，小小的眼睛看起来，显然要比手术前要灵动了许多，也有生气的多……难道，这么美丽这么水灵的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竟然还是看不见？

    突然，所有人都看见，两行清莹的泪水，从小小的眼眶里猛得涌了出来，飞快的滑过孩子如玉般白皙晶莹的面庞……

    “小小！”郝佳失声叫道。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小小突然哭着大声的呜咽着，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姐姐，姐姐，我看见了，我终于看见了！”

    “万岁！”

    屋里屋外，欢呼的叫声响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