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或州县,一时间,沿太行上下,河东、河北数十州县,纷纷急报往上京。
正月初九,长城以北,草原上雪片纷飞,但汪古部汗帐之外,却已经万马嘶鸣,贺兰可汗立马众骑之前,扬声道:“兀术狗贼已死,是天灭金国之时,也是我蒙古诸部报仇之时,如今咱克烈部、汪古部誓为俺巴孩汗报仇,这便出击东胜州,杀金狗去!——”
来自克烈部与汪古部的三千余骑纵声高呼:“报仇!报仇!”
再往北,草原深处,蒙古皇帝忽图刺大汗得报大喜,召金帐所在诸部族汗王入金帐议事,待诸汗入帐,大笑道:“众位大汗,贺兰可汗急报,长生天庇佑蒙古,金狗的宰相兀术死了,咱也该前去讨些旧账回来,汪古部与克烈部已经往南杀,也速该,此番你率所部好汉做先锋,往塔塔尔穹庐多处杀去,必要多杀几个汗王,与我俺巴孩汗报仇!”
而在东边的大海,数十艘1000石战船穿过晨曦中的薄雾,往北疾驰,此刻北风正盛。各船都下了帆,两侧伸出长桨,划得水花四溅。王兰立在船头,一边呵着手,一边扭着头问道:“老阮,跑了十多天了,这里何方地界?”
桅杆上呲溜溜如滑下一只大猴来,阮漓裂嘴笑道:“王大人这就等不及了?眼下大约总在密州外海,若实在等不及杀金贼,明日即可靠岸!”
健康府大宋军营内,王德双眼盯着案上地图,眼中放光,大笑道:“诸位,眼下河北大乱,兀术一死,金军通欠主持,河北十万兵马,不过是散兵游勇,何足道哉?只待圣旨一下,咱便过江!”
座中众将纷纷应道:“是!”
帐后却转过一名积年老吏,附耳道:“大人,此事不可鲁莽,请旨之事虽可行得,但还须着人往王太医处相商,莫为一时意气之举,坏了大人自家之事!”
王德面上为之一颤。
鄂州府却是另一番景象,林大声率众入得营来,大集众将,席间一片默然,林大声拱手道:“列位皆是大宋干城,若安抚得麾下兵马,不擅起边衅,大宋有如磐石之安,若轻举妄动,不惟身家富贵难保,大宋亦有不测之祸。此事莫怪本官多嘴,原是旧话,只是如今河北有变,天下震动,本官虽可保自家绝无妄动,也还要列位附和才好!”
众将皆应道:“不敢劳大人吩咐!”
可惜当年的无敌鄂州军!
正月初十,泽州府城外,人喊马嘶,军威雄壮,岳家军步骑共二万兵马,高擎“岳”字大旗,整装待发,岳雷与高林立马众军前,岳雷高叫道:“杨叔叔,诸军齐备,请叔叔示下!”
杨再兴骑马与二人缓缓经过面前列阵整齐的雄师,欣慰之意写在脸上,这些年来在泽州府苦心经营,总算不负一番苦心,眼下这批人马,已经是晋城一半的实力,除了留守的一半,山中还藏了火器未曾应用,虽说要一举平定河北还有些难度,应付眼下这场战事是绰绰有余了。
“贤侄,牢记为叔吩咐,此去太行关下,只合围而不攻,若要攻时,为叔必亲往营中一行,那时才是千载一时之机,却不可擅动兵马,致留后患!”杨再兴并未张扬,只小声对岳雷与高林叮嘱道。
二人同声应道:“是!”
随后大军发动,两日间,前锋精骑已经抵达太行关下的乌带大营,将两千余金军牢牢围在营内,直围得密不透风,蚊虫难出,这才安营扎寨。
乌带站在营内塔楼上,四望皆是岳家军,只得叫苦,面像比哭还难看,哪里还有挟持撒离喝下太行时的胆识?身后一员谋克茡堇突然叫道:“大人,这伙贼子为何这般布阵?难道还用得着围三厥一?”
乌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大阵之中,有一条窄窄的通道,不过四五丈宽,从栅外直通阵外,竟然无一人一马阻拦。稍稍思忖,乌带苦笑道:“咱营内这点子兵马,哪里用得着围三厥一?这是明明白白让咱派人往开封报信,让大帅派兵来援——这伙贼人是想打咱大帅的兵马!”
若是杨再兴在此,必然拊掌道:“正有此意!却不全是为此!”
果然,撒离喝得报,细细询问从乌带营中出来的快骑,浑不得要领,半晌才道:“如此,乌带却是无虞了,岳家军分明要打援军,本帅岂会上当?只是,如此明白的计谋,为何还要摆出来?”
此刻,汾州城外,二百余骑如飞而至,风尘满面,盔甲不整,却举的撒离喝大旗,为首的孛堇高吼道:“大军过路,还不让道?”
汾州守城的士卒还没摸着头脑,这伙奔命之徒已经席卷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