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便发出一阵阵怪叫,船长向他们宣布全部的战果:“在巡逻过程中,我们遭遇装备有速射步枪的两百名中国匪徒,并断然加以攻击,将其全部歼灭,敌在河岸上留下七十具尸体……阮神父,你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感谢法兰西!感谢主!”阮有明神父发出最标准的法语致敬辞:“你们消灭了祸害已久的柳匪帮,接下去我们要去海阳向安南人的总督提出交涉!”
巡逻舰在阮神父的致敬之下朝着海阳城进发,而河岸之上,只留下一地的鲜血。
他们并不知道,现在麻烦终于开始了。
阮神父在甲板却为刚才战斗的死者划着十字:“这些可怜的异教徒,这些可怜的中国人,你们只能下地狱啊!”
船员则更兴奋了,他们一边操纵着巡逻舰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一边尖叫着朝着岸上发射着所有的火力,从左轮手枪开始一直到巡逻舰的火炮。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是战争,也不是战斗,甚至不是一次狩猎,这仅仅是一场野外游戏而已。
这就是白种人人对黄种的征服,那是一种绝对的信心。
1532年,皮萨罗用168名乌合之众征服了整个印加帝国,1861年,几千名法国士兵洗劫了圆明园,1873年,就在这块土地上,法国上尉安邺带领一百多名士兵,几乎征服了整个越南北部。
这是巨人对蚂蚁的俯视。
但是这些得意忘形的白人根本不知道,就在他们眼底下的红树林里,历史的大潮正在毫无声息地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阿宇!阿宇!你醒醒!”
少女正在死命地摇晃着少年的手臂,再也没有方才的从容镇定,她确确实实被少年的昏迷给吓住了。
少年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鲜血渐渐地从他的伤口渗出来,把他的上衣变成了一件血衣:“阿宇,我是凝雪,你醒一醒!”
从耳边擦过的枪林弹雨没有吓倒她,但是这一刻她变得是如此软弱无助。
她尖锐的声音引来了几发流弹,接着又是一发炮弹的尖利呼啸,从背后扑来的气浪把江凝雪几乎掀在地上,可是她还是在死死地抓住少年的手:“阿宇,你醒醒!”
没有回应!少年的身体越来越冷。
江凝雪搂住了阿宇的胸膛,头脑一片空白,只是呼唤着少年的名字:“柳宇!柳宇!”
一切都崩溃了。
“柳宇?”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她的耳朵似乎出了问题,她似乎听到了柳宇在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
“柳宇?”
不是梦,她抬起头,看到奇迹了,原来柳宇的脸上变得苍白而痛苦,他在嘴里念着自己的大名:“柳宇……”
她满含泪水的眼眶迷蒙了,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到,她的心底只有柳宇。
“江……凝……雪?”
无数记忆在瞬间被刻入脑海,两个人的记忆融合在一起。
他觉得记忆被撕害了,他现在不再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小职员,他是柳宇。
一回首,已经是沧海桑田。
他迷茫。
只有少女的怀抱,很温暖,和母亲的一样温暖。
他能从记忆读出自己对少女的依恋。
“江……凝……雪?”
柳宇的嘴里念出少女的名字,而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那仓促包扎过的伤口,正在奇迹般结疤了。
他是柳宇。
她是江凝雪。
这是公元一八七八年。
一个被遗忘的年代。
越南。海阳省。
一个记忆中毫无印象的地点。
她是他的未婚妻,她比他大三岁。
这是今生最大的幸福。
上一刻,他是那个兢兢业业的小职员,虽然业余以研究中国军事史为乐,也曾有过金戈铁马的梦想,但是从来没有想到降临在这个时代,可下一刻,他已是无法回头。
“这是一八七八?”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回答。
雪浪拍打着江岸,红河水正在缓缓流过。
江凝雪的怀抱,依旧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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